50个超真实的恐怖故事_悬疑志编辑部【完结】(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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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我的精神、我的思维逐渐地恢复,那也仿佛经历了一世纪这么久。

  如果不是碰上卓子雄,或许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清醒过来。

  但是让我与卓子雄遇上的,同样又是一场噩梦。

  噩梦是一次比一次恐怖。

  我和卓子雄的故事,当然是在病床上开始的。

  我也记不起来他是什么时候进医院的,更没兴趣知道他为什么被安排到精神病房来。

  只晓得他哭起来,那抽抽噎噎的哽咽,在庞大的夜里袅袅漾开,又怕让人听见了,为了竭力按捺着,紧掩着嘴巴。于是那哭声忽断忽续,如同婴儿哭岔了气的情形,让人光听着也十分难受。

  连我这个活死人也感染了他的寂寞、哀凉。

  那是一个万籁俱寂的深夜,我忽然醒过来,掀开蒙着头的被,转过脸朝隔壁病床望过去,同一时间,隔壁床的病人也掀开蒙着头的枕头,那张脸,泪水纵横。

  仅仅是一刹那的对望,他的表情是动容,我的反应是震撼。

  仿佛就在刹那的对望间,我像是从黑暗、虚空、可怕的世界里醒了一醒。

  他呢,像是一个失去记忆力的人,忽然记起前尘往事般地澄明。他流着泪朝我打个招呼:“嗨!”我还以淡淡的一笑。

  “你进来多久了?”他问。

  “恍如昨日,恍如隔世。”我答。

  “他们硬指我这里有问题。”他指一指脑袋。

  “我这里要是没问题,就不是人了!”我也指一指自己的脑袋。

  “你看起来整个人破碎不堪了。”

  这句话,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呵!是佩菁,她也这么形容过,念及佩菁,我两行悲泪,不遏而流。

  “我明白的,你此刻的心里剧痛如绞。”他一边说,一边走下床,坐到我身边来,轻轻地,柔柔地,用他的一个指头,慢慢地,缓缓地,替我揩去那直淌而下的两行泪水。

  然后又回到他自己的床上去。

  他脸上的泪痕却仍未揩去。

  “失恋?”他问。

  我摇头。

  他也没追问,却道:“我是。”

  我端详着他那张比女子还要俊秀的脸孔,道:“你比张国荣更好看。”

  那张泪痕犹在的脸,泛起一抹羞意:“你也这么说。”

  我背后有一大段牵丝攀藤的阴影,在清醒之刻,愈发不想去揭旧创,难得有人不问不提,于是我顺着他的话题,两人夜半时分在各自的病床上,聊了起来。

  “你这副样子,还怕失恋?”

  “偏偏我是失恋了。”他忽然转开脸去,我知道他一定是哭了,“我吞了五十多粒安眠药,可是死不去,还让这里的医生和护士羞辱一番。”

  “女人罢了,怕没有?”

  “女人,我不要。”

  “不要女人,难道要男人?”

  “嗯。”

  “你……搞……”

  “嗯。”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同性恋罢了,又不是去杀人放火。”

  “我以为向你坦言后,你会看不起我。”

  “唉,我现在对女人,何尝不是也绝了追求的念头。”我句句字字,皆出自肺腑之言,“我现在甚至害怕接近女人,我不能再亲近女人,我不想再连累无辜,只怕我以后这一辈子做寡老,也甩不掉那阴影……”

  “哈!你害怕女人,我不喜欢女人,咱们也算是志趣相投吧。”

  “你不怕艾滋病?”

  “人迟早一死。”

  “可见你乃情种一个。”

  “你呢?就不信你没真爱过?”

  “我?你不是说我整个人看来已破碎不堪了吗?纵使有情,也碎如粉末了。”

  “我们好像在念文艺对白。”

  我们隔着丈来远交谈,虽是极力压低了喉咙,依旧有一句半句声音大了些,惊动了值夜班的护士,前来干涉。于是交谈中断,你眼望我眼的,望久了,彼此蒙蒙眬眬地就睡下了。

  接下来的那个星期,我的精神恢复得快,也下床了,也吃饭了,也肯开口回答医生、护士的问话了,见了姐姐、姐夫、同事以及李佩芬,也有了一丝强现的笑容。

  申请出院被批准的那天,我把地址、电话写给卓子雄。他感动地道:“我们虽不同病,却相怜,也算知交一场。”

  出院后的第五天,他摸上门来。

  两人关在房里,先是相视而笑。

  我打趣:“医院还没替你洗脑成功,就放你出来?”他见状扑上来:“瞧我撕烂你的嘴巴!”我求饶:“真受不了你娇滴滴的模样,比女人还骚!”他神色当下一黯:“就可惜你受不了。”我胆子大起来:“受得了又怎样?受不了又怎样?”他媚媚地道:“受得了你要怎样就怎样,受不了我想怎样都不能怎样。”我心念一动。

  脑海里立刻浮起洁儿、佩菁的影子。

  我望着他半晌,感到源自安婷的那股重压,业已叫我噎住了气,满胸腔的郁闷,痛不欲生之情,至此已极了。

  我流下凄哀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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