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宪是晴明的师傅贺茂忠行的儿子,与晴明同样是阴阳师。
「务必请您……」
成俊如此乞求,贺茂保宪便前往成俊家。
保宪在成俊宅邸和庭院绕了一圈后,进入里屋。
「应该是这个。」
保宪拿起搁在架上的小盒子,问成俊:
「这是什么?」
「是夜光杯。」成俊答。
打开盒子,里面出现一盏夜光杯。
「这是怎么来的?」
「是我家祖传的。听说这是阿倍仲麻吕(注3)的遗物,是当时担任大使的先祖藤原葛野麻吕,于大同元年(注4)自大唐归国时带回来的……」
「贵府最近使用过这盏杯子吗?」
「是。大约两个多月前起,我偶尔会用这盏杯子饮酒。」
「是吗?」
「在这之前,我完全不知晓这盏杯子很贵重,两个多月前偶然发现这杯子后,就开始用这杯子饮酒……」
「是不是您用了这杯子饮酒以后,那女子才出现的?」
「唔,您这么一说,确实如此……」
「那女子是附在这杯子之物。」
「这……」
「我建议,既然对方是位美女,又不会做出任何坏事,您就任她去吧……」
「不。虽然她没做任何坏事,我总觉得有点可怕。最好不要让她出现。您能不能设法让那女子不出现……」
「这倒是办得到……」
保宪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
「既然如此,这件事交给晴明办比较合适。您把这杯子送到土御门大路的晴明宅邸,拜托他帮忙,我想,他会设法解决此事的。」
保宪对成俊如此说。
三
「原来如此,原来有这种事。」
博雅轮流望着晴明和樱树下的杨玉环,频频点头。
「狡猾的家伙……」晴明低语。
「狡猾?」
「我是说保宪大人。他自己无所不能,但每次碰到麻烦事,就老是硬推给我……」
说保宪总是这样,也确实是这样。
「不过,为什么玉环娘娘会附在这盏夜光杯上呢……」
「博雅,如果你有疑问,你自己直接问本人不就好了……」
「我?」
「嗯。你喝下这盏杯子所盛的酒,而且微醉时可以看见对方,既然如此,只要你有心,应该也可以与之交谈。」
听晴明这么说,博雅再度望向樱树,只见杨玉环那孤寂的唇角似乎露出微笑。
「这、这么远,她听得到吗?」
博雅刚说毕,杨玉环已自樱树下消失踪影,不知何时,竟坐在博雅身旁。
「想问什么都请便……」
杨玉环的声音微弱得像风。
「你、你会说日本话?」
「我跟随这盏杯子来到此国度已有一百数十年了,这期间我听过无数人谈话,多少会一点……」
虽然口音稍微带着唐国腔,但无论语气或发音,杨玉环说的都是正确日语。
「你为什么附在这盏杯子上昵?」博雅柔声问。
「这……」
杨玉环垂下眼帘,默不作声。
「如果你不愿意,不说也无妨。」
「不,」杨玉环微微摇着柳条般的细颈,「我愿意说。」
她抬眼望着博雅。
那是双晶莹得令人心跳的大眼睛。
「安禄山之乱时,我们离开长安,打算逃往蜀中……」
「我知道。」
「我们逃至马嵬驒时,将士们造反,我的姐姐们与哥哥都被杀死了。」
正如贵妃所言,贵妃的兄姐都在马嵬驒遭将士杀死,头颅也被砍下。将士们将头颅刺在长矛尖高高举起,逼迫玄宗皇帝赐死贵妃。
「太残酷了……」
博雅忍不住泪珠盈眶。
此事说起来,责任不在贵妃身上。
是玄宗沉溺于贵妃的姿色,不问政事,再说贵妃本为玄宗之子寿王的王妃。
当时太监高力士如是说:
「将士们已经如此残忍地杀死贵妃娘娘的亲人。即便贵妃娘娘此刻说愿意原谅他们,他们也绝不会忘掉此事。只要贵妃娘娘仍待在皇上身边,将士们便会终日提心吊胆,担心贵妃娘娘不知何时会再提起这事,继而处罚他们。只要贵妃娘娘活在这世上,将士将永无心安之日。」
高力士说的有理。
「那时,皇上唤来阿倍仲麻吕大人,问他有没有办法让我自马嵬驿逃脱,再带我前往倭国。不过,这在当时根本难以办到。」
「后来呢?」
「结果,我命中注定只能死在马嵬驒。」
「可是,你现在不是身在日本吗?」
「是。」贵妃点头。
「事情为什么会变得如此……」
「是皇上……」
「玄宗皇帝?」
「皇上用这盏夜光杯饮下我的鲜血。」
「贵妃娘娘的鲜血!?」
「我死了之后,皇上割开我的喉咙,用这盏杯子接了鲜血……」
「什么!?」
「接着,皇上说,『噢,仲麻吕呀,晁衡呀,你把这杯子视为贵妃的遗物,日后你回国时,一起带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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