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伯爬出汽车,轻轻关上车门。
森林里很安静,镇上传来的尖叫声感觉很遥远。
他离开引擎盖,往前走了一小段路,试着思考。
离开镇上绝对是正确的。所以他们才能活到现在。
车内顶灯熄了。
黑暗包裹住他。
他在柏油路面坐下,将脸埋在膝盖之间,小声啜泣。不久之后,身后车门被打开,车内的灯光黄澄澄地洒在路面上。
他的松林镇老婆走了过来。
「我说了,我需要独处。」鲍伯说。
「你在哭吗?」
「没有。」他擦干眼泪。
「噢,我的天啊!你真的在哭。」
「请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你为什么哭?」
他的手扬向小镇的方向。「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她在他身边坐下。
「你的心里有人,对不对?」她说,「我指的是,在你来到松林镇之前。」
他没有回答。
「你有太太?」
「他的名字——」
「他的?」
「——叫『保罗』。」
两人沉默地坐在马路上。
沉默地呼吸。
芭芭拉终于开口:「这一切对你来说一定糟透了。」
「我相信你也不好过。」
「你从来没有表现出你是——」
「对不起。」
「我也是。」
「你有什么错?我们都没有选择,芭芭拉。你从来没结过婚,是不是?」
「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指的可不只是婚姻。」
「天啊!我真的非常抱歉。」
「你有什么错?」芭芭拉大笑,「一个五十岁的老处女——」
「加上一个男同志。」
「听起来真像一部三流电影。」
「不是吗?」
「你和保罗在一起多久了?」
「十六年。我只是无法相信他已经死了,你知道吗?他已经死了快两千年。我一直以为我们到最后还是会在一起的。」
「也许你们到最后还是真的会在一起。」
「谢谢你的安慰。」
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说:「在过去的五年里,你就是我的全部,鲍伯。你总是细心地照顾我。尊重我。」
「我想我们已经尽全力了。」
「而且我们做的玛芬蛋糕确实是天杀的好吃啊!」
突然响起的枪声在山谷中回荡。
「我还不想死,亲爱的。」她说。
他捏捏她的手。「别担心,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白朗黛·摩兰
老女人坐在脚踏垫拉开的皮制大躺椅里,大腿上放了一个托盘。就着烛光,她翻开一张扑克牌,将它放进已经玩到一半的接龙里。
隔壁邻居正受到怪物攻击,发出凄厉的惨叫。
她对着自己小声哼歌。
翻出一张黑桃杰克。
她把它放在中间那排的红心皇后上。
下一张是方块六。
盖在黑桃七上。
前门传出重物撞击的声音,
她仍然继续翻着纸牌,
一张又一张放进适合的位子。
门再被撞了两下。
整扇门摔落。
她抬起头。
那只怪物四肢着地冲了进来。它看到坐在椅子里的她,开始龇牙咧嘴地咆哮。
「我知道你会来。」她说,「不过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久才到。」
梅花十。嗯……没有适合的位子可以放。只能再回到牌堆里。
怪物逼近她。她瞪着它又黑又小的眼睛。
「你难道不知道不请自来是一件很无礼的事吗?」她问。
听到她的声音,它停下脚步。歪着头看她。
鲜血从它的胸口滴到地板上,显然来自她的邻居之一。
白朗黛放下另一张牌。
「很抱歉这个游戏只能一个人玩。」她说,「而且我也没有任何热茶可以招待你。」
怪物张开大嘴,从喉咙发出粗厉的叫声,像只可怕的鸟。
「这不是你真正的声音。」白朗黛斥责它。
畸人往后瑟缩了几步。
白朗黛放下最后一张纸牌。
「哈!」她鼓掌,「这场是我赢了。」
她把所有的牌收成一叠,分成两半,洗牌。
「我可以从早到晚一直玩接龙,每天玩都没问题。」她说,「我发现一个人生命中最好的伴侣其实是自己。」
怪物再次发出凄厉的叫声。
「你现在马上给我停下来。」她对它大叫,「在我家,我绝对不允许有人以这种态度对我说话。」
刺耳的声音转成小狗般的呜咽。
「好多了。」白朗黛说,一边开始另外一场接龙游戏,「很抱歉刚才对你大吼大叫。我生气的时候,不太能控制自己。」
伊森
远方的光点愈来愈近,可是他完全看不到自己身在何处。
每走几步就跌倒,双手因为在黑暗中摸抓树枝而刮得伤痕累累。
他在想,畸人有办法追踪他们吗?它们是靠嗅觉?声音?视线?还是以上皆是?
他已经很接近火把了。
可以看到微光中他那一组的人。
伊森走出树林,来到岩壁底部。
已经有一行人像蚂蚁一样在岩壁往上爬,火把的光宛如耶诞灯饰横挂在岩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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