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时只有六岁的斧高把十三岁的真长寿郎少爷推下井,那才叫不可能呢。”
“不,正因为是六岁所以有可能。”
“究竟怎样才能做到?”
“趁真长寿郎少爷试图从井中打水时,抱住他的双脚抬起来,拿自己的头一顶他的腰就行。因为个子矮,所以这方法相当有效吧。”
“然后……”
“真正的妃女子小姐发现了哥哥的尸体,她再度恢复为长寿郎氏。但她做梦也没想到凶手是斧高。这就是真相。”
我陷入了沉思。不过,我意识到,假如把斧高视为真凶,那么首无及妃女子消失的不可思议现象确实会变得一清二楚,一切都能得到完美解释:
“您是想说媛首山一案中斧高也有机会?”
“他说他在北鸟居口通往境内的参道上来回走动,却没有一个目击者。而高屋敷巡警和他会合是在他进山约一小时后。也许在这期间,他从外面窥探婚舍,探明古里球子姑娘在中婚舍就闯了进去。文中提过,白昼时境内和夜里不同,很吵,所以只要蹑手蹑脚,踩在玉砂利上发出的声音就不会太响亮,也不会被婚舍里的三人发觉。”
“动机是嫉妒……吗?”
“如果真是如此,就说明斧高君已发现长寿郎氏是同性恋,虽然我不清楚他是何时得知的。根据长寿郎氏和球子姑娘在婚舍集会前的书信往来判断,斧高君也发觉长寿郎氏打算选择她。总之他闯进了相亲现场,所以如你所说动机是嫉妒——而且应该是被不计后果、迷失本性的疯狂情绪所驱使了。”
“这是因为球子小姐也在场吧。既然如此,球子小姐为什么不去劝阻呢……”
“一定试过劝阻。但她被斧高君猛力推倒,一头撞上了柱子,暂时性地晕了过去。”
“啊?柱上的痕迹是球子小姐撞的?”
“就算后脑起了个肿包,只要冒充成兰子小姐,就可以用软帽遮住。”
“那长寿郎少爷呢?”
“斧高君从北守派出所的架子上,拿来本属二见巡查长所有的那根特殊警棍打了他。”
“的确,斧高对那根警棍非常感兴趣。而且如果是他,就能自由出入派出所……”
“后面的计划,准是苏醒过来的球子姑娘明白发生的一切后,急中生智想出来的。她在脑中飞快地设计了一石二鸟的剧本,既能拯救斧高君,同时又能让她当上作家。”
“杀害江川兰子氏的是……”
“实际行动的还是斧高君吧。正因为球子姑娘没有动手杀人,所以兰子小姐才会对文章采取静观其变的姿态,这样也就能理解她为什么完全不来接触你。”
“纮弍先生被害时斧高的不在场证明,是兰子小姐的伪证啊。”
“而且是毫不牵强自然之极的证词。”
“那又为什么要把一度带走的长寿郎少爷的头还回去呢?”
“虽然斩首是为了混淆身分,然而人头本身或许对斧高君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就像昭和七年在名古屋发生的无头女命案那样。不过,为了彻底解决一守家的继承人问题,应该是兰子小姐说服斧高君归还的吧。她理解斧高君真心喜欢长寿郎,又考虑到斧高君的身世秘密,于是做出判断,认为他还是继承一守家比较好。”
“但斧高却离开了一守家……啊,您觉得他也在看连载吗?”
“嗯……怎么说好呢,虽然不像分析兰子小姐一样确信,不过,既然他那里没有任何联络,也许该视为他全然不知吧。”
“……”
我把视线从刀城先生身上移开,微微垂下头,再次陷入了沉思。
把我的样子看在眼里的先生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我开口之前他始终保持着沉默,显然正在耐心地静静等候。
“您认为哪种结尾方式好?”
没多久,我就开口问道。先生却侧头不语。
“以作者患病为由就这样中止连载;或者就说真相不明不做解答结束连载;或者坚持下去,创作一个推理小说式的结尾以飨读者;或者索性公布刀城言耶先生的推理,指明凶手是斧高,再等他来联络——如果是刀城先生您,会选哪一种?”
“怎么说呢……”
刀城先生露出微微困扰的表情,但随即神色一正,
“如果是我的话,以上方案都不会采用。”
“为什么?”
“当然了,因为真凶是你。”
尾声
“您、您说什么……我、我是真凶?这、这真是岂有此理……您看,十三夜参礼也好、婚舍集会也好,媛首山都处于完全密室状态不是吗?再怎么想,我都绝对不可能作案啊。而且我也没有任何动机吧?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最重要的是,我在本文《前言》的最后部分,也特地声明过,这种怀疑’完全错误且徒劳无益‘。啊……或者您要说,一切都是小说所以撒什么谎都有可能吗?但如果是这样,您说作者不惜做虚假叙述也要撰写文章的动机究竟是什么?不是太不合情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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