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玉砂利:大颗粒圆沙。“玉”有魂魄之意,神社参道和境内铺上玉砂利,有洗涤参拜者心灵之意。
(4)日语中,颈部为“首”、手腕为“手首”、脚踝为“足首”,都带一个“首”字。
(5)位牌山:地界形状像灵牌的山。据说所有者、或伐木山中者家里会有死人出现,因而为人们所忌讳。
(6)祓禊:在举行重大仪式前以水清洗身体,拂除污秽与不祥。
第04章 东鸟居口
高屋敷埋头思索着二见的真实意图,突然想起自己赶赴东鸟居口的初衷,慌忙环顾起四周来。
(南鸟居口交给佐伯巡警应该没问题吧。)
北鸟居口有三个一守家的人。他们都是当事者家人,不会放松警惕。
(果然还是这里会出问题。)
二见不起作用也就罢了,偏偏东鸟居口还正对着二守家。南鸟居口有佐伯在,更重要的是,那里的三守家眼下没有能当继承人的男孩,就算企图争夺继承权也无计可施。换言之,三个鸟居出入口中最需警惕的就是此地。
事实上二守家的兄弟俩都曾行迹可疑地在鸟居附近徘徊。纮弌大概不会胡来,但纮弍不可不防。哥哥坦然承认来过,而就在这一带接受盘问的弟弟却存心装傻,此乃明证。
(但二见巡查长他——)
眼看又要想到巡查长的事了,高屋敷急忙甩甩头。
(别,别,先从石碑后面查起吧——)
手电筒光的照射下,鸟居左右显现出数枚石板。
绕媛首村走一圈,最引人瞩目的就是各种石碑和马头观音像。石碑多为板碑,即人们常说的供养塔,就是在平坦如板的石头表面,用梵文雕上阿弥陀如来等佛名,而后再刻上戒名、卒年,以及先人的事迹等。
村里现存的板碑,大都被视为关东武士之物——不是有身分的武士,只是农兵或乡兵而已。如果连供养塔什么的都留不下来,他们的存在就会湮没于历史的暗流。总之,令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
不过此刻的高屋敷没有闲心抒情感慨。虽然他也觉得可疑者要是有空躲在这种地方,早就会去媛神堂啦,但仍然仔细检查了石碑的后面——说不定可疑者看到自行车灯光会慌不择路地躲过来,而出乎意料的伏兵事先潜藏于此的可能性也很大。
检查完鸟居周遭,他登上石阶……到达顶端时回头望去。
只见东守村沉浸在浓重的黑暗中。他不禁轻声嘀咕道:“夜色还真是黑得让人发毛呢……”
但他此时凝望的不是村庄的风景,而是二守家宏伟的宅邸。不管被笼罩在怎样的黑暗中,宅邸始终具有压倒一切的存在感。
(站在一枝夫人的立场,会竭力让自己的孙子纮弌继承秘守家族长之位吧。她很可能为达到目的而做出有点出格的事。)
如今人称二守婆婆的一枝夫人,是富堂翁唯一的亲姐姐,也是他在村里唯一忌惮的人。而且,这位夫人对自己的弟弟,甚至对一守家本身,都抱有极度的憎恨。
(一守家本是憎恨的对象,她却一心要让自己钟爱的孙子去做这屋号的主人……真是微妙的因果循环。)
追本溯源,是一守家的习俗造就了这一切。作为继承人的男子享受极为优厚的待遇,而女子完全被忽略,男尊女卑的陋习一直延续到现在的长寿郎和妃女子身上。
一枝在一守家成长的岁月中,不知不觉对仅仅因为是男子就大可为所欲为的弟弟,产生了强烈的嫉妒和由衷的憎恶。而富堂迷失于得天独厚的环境,面对年长的姐姐,言行也无所顾忌,使她怨恨更深。后来一枝嫁入了二守家,不再有顾忌,就放言总有一天会为夫家夺取一守的屋号。事实上她还亲口宣称,她是抱着这样的人生目标才活到了现在。委实令人骇异。
(明明是亲兄妹……)
高屋敷得知这惊人的姐弟关系时,情不自禁地为老式家族特有的复杂纠葛而震撼了。
富堂翁有三个儿子,长子国堂、次子强堂和三子兵堂。都是富堂翁取的名字,接在他的名字后面,能排成富国强兵。可以说这反映了日本当年的世风,同时又蕴含着父亲期盼儿子茁壮成长的愿望。然而先是国堂在七岁时病故,接着,强堂五岁时也因病而死。
莫非是一枝夫人的执念所致?据说当时,惟有当时,村民在谈论淡首大人的作祟问题前,会不无惶恐地思索这一可能性。因为很多村民都亲眼见过她前往媛神堂祭拜的热情身影。人们在想,她究竟是祈求什么……
富堂翁听说姐姐的不轨举动后,命令乳母藏田甲子无论如何也要让兵堂活下来,而后者也用身家性命担保,发誓保护婴儿,抚养他长大成人。据熟知掌故的老人所言,她俩还上演了一场斗法似的激烈交锋,这决非笑谈……由此可见,当时是甲子婆的守护法力占了上风。
虽然兵堂像历代继承人一样,接二连三地患病、受伤,但一直没送命。他平安长大,执行了十三夜参礼和二十三夜参礼,成功继承了一守家。不但如此,九年前他还圆满完成了三十三夜参礼。作为一守家的男子,兵堂继富堂翁后,终于步入了能让人姑且放心的人生阶段。
(一枝夫人肯定很郁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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