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那甲子婆婆您呢?”
“我在走廊等候三位小姐。”
斧高一边按吩咐行事,一边回想着几个月来持续不断的新娘候选人选拔风波。
二守家的竹子和三守家的华子,早就已经决定了。有争议的无非是要不要把三守家的桃子也列入候选。当然,这被二守婆婆即一枝夫人阻止了。理由是二守家一人、三守家二人这种不平等的对待她绝对不能容忍。料想三守家也准是勉强顺从。如果就这样没有意外,新娘选拔就是二守家和三守家的一对一竞争。
然而,谁都没想到古里家发话了。还说要推举球子为候选人,这立刻引起了秘守家族的骚动。第一个反对的就是二守婆婆,富堂翁和兵堂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们恼火的是,古里家固然是远亲,但毕竟还是门不当户不对。
本来嘛,闹成这样球子就该消失了。但长寿郎却表示希望她参加。不仅如此,他还拉拢郁子说服了祖父、父亲乃至甲子婆。这么一来,就连一枝夫人也无法干涉了。最后新娘候选人和以往相同,变成了三人。
(长寿郎少爷对球子如此执着,不会是出于他对婚舍集会的反抗心理吧?)
也就是说,长寿郎从一开始就毫无请球子做新娘候选人的念头,只是托她前来扰乱仪式……斧高甚至有这样的想法。
(长寿郎少爷显然对婚舍集会不感兴趣。自从决定让球子小姐参加后,他就显出了奇妙的欢愉之色。话说回来,斧高也不认为他真会决定让素未谋面的球子小姐做自己的新娘。这么说,难道他俩想合力把婚舍集会弄个稀巴烂……)
这个想法让斧高心潮澎湃。但他也明白,即使起了那样的风波,也只能让婚事暂缓。只要长寿郎还是一守家的继承人,就决不会容许他轻慢婚舍集会。
(难道长寿郎少爷有喜欢的人……)
他立刻打消了在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并不是出于个人的愿望,而是因为周遭没有可能成为候选人的对象。要说有,能想到的也就是二守家的竹子或三守家的华子与桃子。至于村里人的可能性,只消看看长寿郎的日常生活,就可以率先排除了,毫无疑问。因为他压根就没有和谁一见钟情之类的机会。
(不不,一定是少爷对结婚本身还提不起兴趣吧。)
经常陪伴长寿郎的斧高,总有这样的感觉。
“让各位久等了,请这边走——”
搬完三人的鞋子后,斧高从竹子开始,依次把她们引到甲子婆嘱咐的后走廊。
被带往后院已是意外,还要接受一个怪婆子的锐利目光的审视。或许是吃惊不小吧,三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吓了一跳的表情。不过,竹子当即用鄙夷的眼神还以颜色,华子害羞似地迅速低下了头,而球子反倒显得兴致勃勃,屡屡打量着甲子婆。正可谓三人三态。
不愧是长寿郎的新娘候选人,三个容貌都很美,不过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竹子是一个刚毅性格溢于言表的漂亮女孩,华子身上散发着温婉的美,而球子则具有女明星似的靓丽风采。
然而如果只关注外表,就又会形成二对一的态势。“二”是竹子和华子,“一”是指球子。因为球子身着洋装,其余二人却穿着和服。但比起略施薄粉的华子来,浓妆艳抹的竹子身上甚至有香水味,手上还涂着指甲油——这玩意儿斧高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对女性的化妆一窍不通,但即便如此,也不认为竹子的打扮与这身和服般配。或许是她对来自都市的球子燃起的对抗心,以浓妆的形式表露了出来。因此,虽说都穿着和服,但在容貌的差异之外,竹子和华子给人的印象也完全不同。
不过,这毕竟不像和服与洋装的差异那么明显,总之三个人还是分成了二对一。况且球子的洋装有着艳丽的颜色和花纹,可想而知,当她走下滑万尾终点站时,就已经脱离大众了。不仅仅是衣着,对女孩来说太短的头发、舞台演员似的异于竹子的浓妆、熠熠生辉的两个硕大耳环,想必都让她格外醒目吧。不管是谁都会感到,她这套装束,强烈地散发着挑衅村人的意味。
(啊,也许她真有此意。)
恐怕球子自幼就在古里家听过无数以一守家为首的媛首村秘守一族的事吧。而且也可以想象到,所有亲戚汇聚一堂时,古里家在族中所处的地位让她不得不感到面上无光。由于还是个孩子,那些情绪会化作难以忘怀的芥蒂,永远残留在心里。球子的祖母、嫁入古里家的三枝,究竟是否也像一枝夫人那样对富堂翁及一守家恶言相向呢?这一点虽然不得而知,但也无法想象她会说出赞美之辞。但是,她显然至少抱有野心——那就是有机会就要把自家的姑娘嫁给一守家的继承人。球子来参加这次的婚舍集会,就是最好的证明。
(对此球子小姐不可能没有抵触。)
当然,斧高对她没有直接的了解。但通过长寿郎和《怪诞》杂志的活动,他总觉得自己多少有点明白球子的性情。
(虽是女性却富有行动力,固执己见,热衷于怪奇与幻想类的事物和侦探小说,尤其钟爱耽美系。)
就这个意义上而言,也许她和高屋敷妙子比较像。在斧高约定绝不外传后,妙子把自己正用媛之森妙元这个笔名写小说的事告诉了他。想来作家的风格会有所不同,但自主女性的形象却是共通之处。只是妙子小心地藏于心底,球子则几乎是故意锋芒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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