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高几乎脱口说出“在一守家该多好”,但话到中途他就慌了神。因为他感到这简直是在背叛长寿郎。
“啊?你是说如果我来这个家当女佣?”
“不,不,抱歉,我不是这意思——”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在就会站在你这一边,那该多好,是吗?但这又有谁知道呢,假如我处于妃女子小姐的位置,谁知道我究竟会不会像长寿郎少爷那样对待你。如果像铃江姑娘那样也是佣人,我准会选择明哲保身吧。”
“怎么会这、这样……”
“你觉得不会?不过呢,我希望你做我的秘书,并不是因为我同情你的遭遇。但要说完全没有,我想也不是……最大的因素是我断定你有那个能力,当然也因为我觉得你会对我有帮助。回顾过去、解读当时周遭人等的心思也没什么不行,但现在应该是你考虑未来的时候。而且别太感性,要保持客观。”
“你说的是,不过,就和考虑自己的事一样,长寿郎少爷的事也让我牵挂……”
“嗯,这也难怪,我也是。如果说眼下什么事最让我在意,那就是媛首山的连环杀人案了。我甚至在想要不要干脆在这里呆到破案为止。”
“那、那就留下来吧。”
“嗯……几天能解决的话自然好,但我想搜查恐怕很难有进展……那样的话,我也不能永远呆着给人添麻烦啊。”
“你认为警方破不了案?”
“真正的警察自然远比侦探小说里的那些优秀,但我总觉得这件案子情况有点特殊。”
“怎么讲?”
“为什么罪犯要砍下被害者的头——我认为这个问题得不到解答,本案就一定会深陷在迷雾里。遗憾的是,我总有那么一种感觉,那就是警方通常的搜查方式不可能解开这个谜。”
“检查犯罪现场,听取相关人员的口供,对破案几乎没有帮助吗?”
“那些搜查并非徒劳无益。当然是必要的。不过,假如不对以媛首村为首的媛首山、媛神堂、秘守一族,以及一守家……这些案件的背景因素进行深入挖掘,其实就是白费工夫吧。我觉得不那样做斩首之谜就永远也解不开。”
“具体是哪些方面……”
“知道的话,还会这么伤脑筋吗?”
兰子苦笑着。也许是因为斧高露出了害羞的表情,她又立刻正经起来,
“所以嘛,说是说找,但我觉得很困难。只是假设哦,假设现在要对过去发生的、和一守家继承人问题有关的事件进行探索,是否真能弄个明白也不好说……在本地的老式家族中长大的你,应该可以体会其中的艰难吧?”
“的确,就算没什么亏心事也会从一开始就遮遮掩掩,这种行事风格也许确实存在。”
“我就说吧。至于秘守家,怎么着也得再加几条,譬如围绕继承问题发生的丑恶争抢和阴谋诡计,甚至还有神神道道的作祟什么的。”
“但这样一来,就意味着破案几乎无望……”
“怎么说呢。”
“兰子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设想?”
从语声中,斧高感到她似有她的见解。也许是错觉,但他还是大胆地问了一句。
兰子微微侧着头:
“是啊,如果是我,在断定案件背景很难把握的时候,会先把所有能想到的斩首必然性列一列——就是对无头尸进行分类——然后依次地放入这次的案件进行讨论。”
“无头尸的分类……”
“我们来试试?”
语气听起来像是开玩笑,但兰子的表情很认真。
“好、好的,请多多关照。”
“还是这么拘谨,你也被长寿郎少爷数落过吧。”
兰子又一次苦笑起来,但没等斧高回答就又道,
“我觉得这次的案子和侦探小说中常见的’无面尸‘基本雷同。”
“被害者和加害者互换的诡计……吗?”
“没错没错,’无面尸‘案件中最常见的就是这种情况。A和B两个互相敌对的人物,A在无头或脸部毁损的状态下被发现,B则踪迹全无。想着一定是B杀A后逃走了吧,但其实A是凶手,A给头已砍下或脸已毁损的B套上自己的衣服,想把凶手A伪装成被害者,让人们以为真正的被害者B才是凶手。就是这种诡计。”
“但是,和现在的案子……”
“是,完全套不进去,而且如果像这样一开始就采取侦探小说式的思考方式,接下去不就很难展开讨论了吗?所以我认为最初讨论时就应该把视野扩大,明白不?”
“明、明白了……”
不明就里的斧高为了不打断话题,还是点了点头。
“首先,人类历史上有过一种被称为猎头族的人,有猎取人头的行为——”
“啊?要从这种地方切入?”
听到具体事例的一瞬间,斧高就因为吃惊过度叫出了声。
“唔唔,我也不认为媛首村有猎头族存在,但进行这种讨论时,有必要列举所有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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