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当然敝公司也已经,召开过两次介绍情况的会议,创造条件,与自治会的代表们进行了协商。可是,他们提出的撤销请愿书的条件,实在有点过高……”
在多摩总业公司提出开发申请前后,邻近的三个自治会,组织了一个80多人的团体,早就开展了反对开发的运动。反对开发进行请愿的理由多得是:譬如,破坏附近的自然环境啦、可能阻碍电波啦、饮用水不足啦;还有,砍伐树木,可能增加山洪爆发的危险啦;翻斗卡车的通行,可能威胁孩子们上学时的安全啦……不一而足,简直应有尽有。
市环境管理部指出,要仓石按照条例举行会议。介绍情况,取得自治会的谅解,争取他们同意。
仓石在附近的公民馆,召开了两次会议,带着设计师到会。会场上也竖起了“反对开发”的标语,仓石和他的同事们,多次遭到辱骂和围攻。
至于和自治会的干部们进行的商谈,由于他们都有工作,只好靠晚间多次到他们家中,进行拜访来进行。
“哎,说起那些条件来,实在不像话。除了条例中规定的6%的公园以外,还要求无偿划出孩子们的游乐园和集会场所。第二,敝公司地皮坡下面,有一条西北走向的路没铺柏油,他们也让我们一起铺上。理由呢,据说是因为建起住宅小区,交通量会相应增多,如果还是土路,那就会尘土飞扬,无法忍受。还有一项,说是因为会阻碍电磁波,因此要安装公共天线,而且还要给三个自治会下属的80户人家接线,甚至还要我们永远负责管理维修……”
仓石最后露出了苦笑,心想:户波也一定会被逗引得失声笑出来。可是户波却相反地,收起了刚才浮在嘴边的微笑,严肃地歪起了头。
“如今这个时代就是如此。无论什么事情,都必须尊重当地居民的利益。所以,请愿也很风行。譬方说吧,我打算砍倒自己院子里的一棵松树。可对面的邻居却提出意见,说这会破坏风景。那就得等到达成和解才能砍树。我们家附近就发生过这类纠纷……”
户波脸上的表情,依然令人难以猜透,他只是巧妙地引开了话题。
“是啊!……所以,我们公司也和自治会的干部们,来回商量了好几次,可是双方坚持互不相让。……能不能请政府部门,出面给调解一下呀!……”
仓石狠了狠心,提出了请求。
“老是这个样子,总也没个结果,我想匡民们心里也不痛快。而且听说,自治会的代表畠先生,是户波科长的表兄弟。这是我偶然听当地居民说的。我想要是这样,那也就好商量了。这件事情,就请科长给说和一下。当然啰,那时我们也会配合,不遗余力。”
言外之意,是暗示给予足够的好处。仓石避开了对方的目光,低头致意。
“是不是表兄弟,那是两码事。他也是按照自己的信念在做工作。我也常有些事打电话给他,可从未提起过这件事。”
“再说,召集有关居民开会介绍情况,取得他们的谅解,说起来,这是从事开发活动的人们承担的义务。直接达成谅解,这是最为理想的办法,免得留下后遗症。我们倒是希望,能够早点受理这一协议,尽快批准施工。城市开发科这个部门,就是为此才设立的呀。”
仓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咬紧了双唇。不管说得多么漂亮,总之政府官员不愿意,介入居民和房地产公司之间的事。居民团体打着当地的市议员的旗号活动。如果开罪了市议员,当官的说不定就要被降职。此外,如果压制居民的意见,批准了施工的申请,那就会流言四起,说你和房地产公司相互勾结。结果他们每天都跑来抗议,你根本就没有办法工作。
在这个问题上,最聪明的保身之术,就是一味地坚持缄默,慢慢地听任事态发展。
尽管自己明明看透了内情,可还是打躬作揖地恳求。仓石对自己的无能,感到特別气愤。
“无论是谁,到处都是为自己打算。”他心里狠狠地咒骂着,挪了挪椅子。
“那么,我再和他们商量商量吧。”仓石无力地念叼了一句,站了起来。他和户波荣造相互凝视。仓石觉得他的松驰的嘴角和两只睨视的眼睛,似乎带着得意的神情。
紧接着,仓石说出了一句本不该说的话。或者说,他明明知道这种话不宜说出来,却偏要刺激一下对方。
“户波先生是住在宫前平那一带吧?”
“哎……啊。”
“听说房子相当好。”
斜对面桌子旁办公的女职员,抬眼瞥了一下户波荣造。户波好像是喘了口气,声音低沉而含混地说道;“不,那是租的房子。”
04
“大概建后有七、八年了吧,不过住得很爱惜。”仓石开着车慢慢地驶过来,在这座住宅斜对过的路上刹住了车。
这是一座白色的二层小楼,屋顶上覆盖着浅灰色的瓦。周围环绕着白色的墙壁,上面也铺着瓦。
从汽车里可以看到,便门上也挂着“户波”的名脾。这座房子的地址,和堀田调查的结果完全一致,无疑是户波的住宅。
周围是一种优雅的高级住宅区的气氛。路上已经飘荡着冬日的碁霭,有个姑娘正在那里遛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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