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子早就预料到这一点,决心从6月中旬,就出去做零工。仁科本来就不同意妻子外出工作,孩子们也表示不满。
“你们这么不听话,还怎么过下去呀。近来,报纸上常报道,说大约有20%负有住宅贷款家庭的主妇,都出去工作了,我倒并不想工作,但也不能只依靠你爸爸一个人呀。”
征子变颜变色地顶了回去。在他听来,最后一句话就像是在教育他。
也许是反映了贷款时代的现状吧,报纸上的征聘广告和随报纸送来的传单上,到处印满了“主妇临时工”或“紧急招收妇女临时工”一类的启事。大多是要招聘办保险金的外勤人员,以及超级市场的出纳员或是咖啡馆的女招侍。然而,征子不愿意去做,那些抛头露面的工作,她想物色一家公司,来去做临时工作。
结果,她在相模原市一家机械零件制造厂的职工食堂,找到了一份工作,自己去谈好了有关事宜,工作时间是上午9点到下午2点,一共5个小时,每小时工资450日圆。
“去相模市上班,单程只需要30分钟。与的矢纺织公司的方向正好相反,所以也不必担心,会遇到纺织厂的人让别人疑心。一天2250日圆,如果每月上20天班,那就是45000日圆,算起来比你的加班津贴还多呢。”征子不服气似地说。
尽管如此,6月份仍然是超支了,不得不动用了少得可伶的存款。
7月10日公布的奖金减少到1个半月工资的数,而且要以公司内部储莕的形式,冻结1个月的钱。由于衣料公司倒闭了,公司蒙受了1亿日圆的损失,财政十分絷张。5月末以来传闻的消息,不幸而被言中,出现了最坏的结果。
面临7月26日,偿还住宅贷款的日于,仁科秋雄从公司的互助金,借来20万日圆,再取出所余的全部存款11万日圆,到银行付了发奖金时,应该支付的305000日圆的借款。
互助金借款不收利息,但必须从借款的第二个月起,每月偿还1万日圆。
8月份,以公司内部储蓄形式冻结了的奖金,好容易才允许取出相当于1个月工资的部分,发给了职工一个月工资的数额。仁科秋雄急忙取出了20万,存入了几乎一文不剩的个人储蓄户头。从互助金借的钱,每月要从工资中扣除1万日圆,因此,当仁科秋雄8月份领工资时,工资袋里只有15万日圆多一点。
从7月份开始,除星期日和星期六以外,征子每天去做钟点临时工,的确挣了45000多日圆,可是,当她外出工作后,不知不觉地也增加了一些花销,而且,又顾不上像从前那样,对于家庭的每一细小开支都精打细算。所以工资这部分,并不是都能用来补贴生活费。而仁科秋雄的花销呢,3万日圆是无论如何也不够的。结果,总的说来还是得靠取存款。
接着到了夏天,仁科秋雄做了一套新西装,又买了一双皮鞋。他过去长年累月,都穿着工作服和运动鞋上班,原来的一套夏季西装,几乎没有机会穿用,放在西装袋里堆在壁橱里头。找出来一看,衣料已经发黄了,衣领正面,还带着几块油污。纺织公司的营业员,总不能穿着一身带油污的西装,去和服装设计师和贸易公司这一类客户们商谈业务呀!
9月份时,仁科家的存款只剩了10万日圆。而他除了要偿还住宅贷款以外,还必须继续归还互助金的借款。而且,征子一入9月份,就早早地感冒了一场,躺了一个多星期,所以临时工也休息多了,很难指望再像七、八月份那样的收入了。
“你说这个月,还能过得去吗?”
“如果继续偿还贷款,看来是十分困难了。估计终有一天,要出圈子!……”
仁饵那种较弱的秉性,又开始不断冒头。近来,他那种不顾一忉,只是悲观地认识问题的倾向越来越严重。而且,对于企图摆脱困境的人来说,“认为无可救药”的这种内心的虚弱,可能是最大的故人。
9月25日午休,发下工资袋以后,在营业部门工作比仁科高二届的簑岛,满面红光、兴致勃勃地走了过来。他也是5年前从登户工厂调来的。
“须藤10月份就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是登户的那个家伙吗?”
“是呀,他也该到了上套拉磨的时候啦!……”簑岛晃动着田径运动员一样,结实的宽肩膀,愉快地笑着。
须藤和簑岛是同一届学生,曾长期在登户工厂当股长。在工厂工作时,和仁科秋雄的关系很好。20多岁对曾结过一次婚,但不久之后就离异了,直到现在40多岁仍然独身。这次与上司亲戚的一个姑娘定了婚,准备在今年10月份举行结婚仪式,仁科也收到了请帖。
“在这个行业部门里,山田、你和我都是登户工厂来的。”簑岛的手,轻轻拍着仁科秋雄的肩膀,他预感到一种不安。
“咱们分别向他祝贺当然可以,不过,我想咱们三人凑钱,送他一件像样的礼物。你看如何?”
“是啊……”
“送他件陶器作纪念吧,我可以去买,你看……”簑岛的身材高大,平时对这种事很是认真。
“估计要多少钱呢?”
“看来,现在每人至少得出1万日圆吧。”
仁科本想安排一下,抽出5000日圆来应付,工资刚发下来,又不能说没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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