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有人向他走来的脚步声,回头望去。身着淡雅清丽的碎花料连衣裙的山藤节子,喊着他的名字向他跑过来。
“股长,好久没见了呀!……”
山藤节子是他在登户工厂任技术股长时的部下,至今仍然没有改变以前的习惯称呼。
“哎呀,真的好久没见啦!……怎样?还好吗?……”
“好,托您的福。”
节子的头发往后拢着,颧骨略高的大脸盘,显得格外精神,仁科秋雄注意到了这些。
最近一次同山藤节子见面,是在今年4月初,至今快到半年了。从梶谷往登户职工宿舍迁居时,曾得到过她的帮助,为了表示谢意,仁科秋雄还特意到她的住处——京滨公寓去访问过。那吋她整日发牢骚说,因为买了不好的公寓,母亲的身体更加不好。
“令堂,后来身体怎样?”
“啊,现在还是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哎,有什么办法呢!……”
“现在还住在那个地方吧?”
“是的。”
“楼上还那么闹腾吗?”
她原来的家的楼上,是一个私立大学的学生租着,每天晚上放录音,下像棋,吵得楼下人睡不了觉。所以,母女辆经常埋怨责怪。不仅如此,听说还经常漏水。
本来他曾与她交谈住宅问题。仁科秋雄虽然觉得,这并非是他人的事情而产生同情感。但自那以后,仁科因为他自己本身也陷入困境,自身难保,结果久无音讯,无往无来。
由于横滨相互很行的八十住被害案件,警方曾经一度怀疑过仁科秋雄。虽然有人作证,案件发生当时,仁科就在公寓的节子家里,但警方仍然持有不信任的态度;对此事,山藤母女也作了证,但警方又怀疑是作的假证。因为山藤节子与去年的,户波荣造科长被杀案件有牵连,那时仁科出面作证,节子当时不在作案现场。所以,警方的调査人员极为怀疑,认为他们两人是同谋犯。
所以,仁科秋雄认为:在案件未得到解决之前,如去接触山藤节子,就会涉嫌更深,应该言行谨慎。在默默之中,节子也似乎领会了仁科的这一心境……
“不,幸亏6楼的学生暑假时搬走了。问管理员才知道,他把那房子卖给别人,搬到更好的地方去住了。这次来住的,是一对双职工,晚饭做得晚些,叮叮当当的一直到九点,以后就安静下来,还好……”
“漏水的事怎么样?”
“那是没办法呀。在不能拆开的墙壁内,安装的排水管裂了口,一过三、四个月就往外渗一、两次水。这时就用管理委员会的管理费进行修补。”
节子虽然兜着这些麻烦事,但她那毫不掩饰的神色,不禁使仁科秋雄,重新看了她一眼。
“现在,你是回厂里去吗?”登户工厂星期六照常上班。
“不,晌午稍过回家了一趟,然后又买东西来了。顺便去了―趟房地产公司。”
“房地产公司?是多摩总业公司吗?……”仁科秋雄以为,她还在交涉补偿问题。
但是山藤节子却摇了摇头说:“不是,他们根本不理睬呢。”她气急败坏地咬了咬嘴唇,“现在来商谈的,是家更小的房地产公司。”
“什么商谈?……”
“那套公寓,我想卖掉,因为有那些缺陷,真没办法。”
“啊……”
“我原来想,自己背了个大包袱,真是颓丧不已。可是,现在这甩掉包揪的游戏,还没有结束呢!……只要把这个包揪甩给别人就可以啦!……”
山藤节子的双眼,仿佛闪现着挑战的目光。
“自从察觉到那些事情以后,我也没再去向管理人诉苦,也没责问多摩总业公司。因为如果把那些毛病,全都抖搂出去的话,房子就难卖了。现在正遇有买主。内行人当然一见就知道毛病,但对买主却佯装不知,卖便宜一点也行。”
仁科秋雄望着山藤节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等我把包袱甩掉了,这次就多留点心,找个货真价实的。哪怕贷款,吃点苦头,那还是值得的。对我们来说,终究只有住宅才是财产啊!……”
节子抱起大纸袋,微微合上眼瞄,向京滨公寓的方向望去。
“那么,请向令堂问安。”
仁科正要走的时候,节子突然意识到他复杂的眼色。
“那个……股长您那里……梶谷的住房,后来怎么样啦?……”
“我听说,您要拍卖房子……?”山藤节子有点痛惜似地,窥视着仁科秋雄的脸。他住在登户工厂的职工宿舍,左邻右舍都是在登户工广上班的职工家属。所以,这里有什么风声,马上就传到工厂了。
“啊,拍卖已经结束了,在7月底。”
“是嘛……那么,卖得情况怎样?”
“总算中了标啦,可是欠款还还不上。”
节子还想问得更详细一些,等着仁科秋雄继续说下去。但见他默默无语,不便再细问了。
仁科秋雄接到神奈川地方法院川崎分院发出的——《决定开始拍卖的通知》,是在交出浞谷的住房后,大约过了两个月的6月初。拍卖日期是7月14日。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夏树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