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事_酥油饼【完结】(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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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松开陈致,扭头看向谭倏。

  谭倏行云流水般地把玩着手中的扇子,努力地表现出潇洒的一面:“容公子似乎对吴公子的建议不大满意?”

  容韵不冷不热地说:“哦?”

  谭倏说:“容公子不满意是对的。听说房家不久前收罗了十个江南的绝色美女送与西南王,令吴家大小姐不开心。这项计划本就出于吴家的私心报复,我们若是同意,变成了他手中的刀。”

  容韵说:“你既然不同意,为何要来?”

  谭倏正色道:“我来此,是为了见容公子。”

  容韵说:“看来是我容家的门太小,请不起林公子,才要你跑到吴家来见我。”

  陈致原以为谭倏多少会露出尴尬或无措,谁知竟面不改色。他说:“这是机缘巧合。我本打算邀请荣公子过府一聚,却被吴家捷足先登,想着相请不如偶遇,方才来此。”

  容韵道:“你见我为何?”

  谭倏说:“论政。”

  容韵皱眉:“论政?”

  “不错,”谭倏兴致勃勃地问,“容公子以为,谁能结束乱世?”

  容韵觉得这人奇怪极了,谁会与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袒露心声、畅谈国事?但师父没说话,只好按捺着xing子聊下去:“唔,自然是西南王。”

  谭倏翻开折扇,轻轻地摇了摇:“容公子所言不实。容家若要支持西南王,大有机会,何必等到今日?”

  容韵说:“此一时,彼一时。”

  “此时如何,彼时又如何?”以为勾起了他的谈xing,谭倏笑得灿烂。

  容韵说:“此时我做主,彼时我爹做主。”

  谭倏:“……”也是挺有道理的。

  谭倏又说:“陈轩襄虽然继承了西南王位,却胸无大志,与其父相差甚远,难当大任。”

  容韵说:“这样啊……”

  谭倏期待地等着他说出下一个名字。

  “那就没办法了。”容韵说着,就准备拉陈致回去。

  “等……等一下。”谭倏拦住他的去路,心中无比抓狂:什么叫做“那就没办法了”?身为天道之子,不应该怼天怼地怼世道,充满了“没有我,天下就是搞不定啊”的谜之自信吗?为什么胸无大志!

  容韵不耐烦地看着他,大有他再说一句废话,自己立马翻脸的架势。

  谭倏看懂了他的表qíng,开门见山地说:“我yù效仿念心兄,投效主公麾下。”虽然他的自我价值还没有体现出来,但是,有林家做后盾,容韵绝对没有推拒之理。哪怕对他不放心,也绝对会先收下,再收拾。

  但是,容韵岂是一般人能揣度到的?他不假思索地说:“不收。”

  谭倏:“……”

  他脸色惨白的陈致都要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说:“难得林公子态度赤城,你考虑一下也无妨。”

  无妨无妨……谁说无妨?

  人还没进门呢,师父已经向着他说话了,等登堂入室了还会好?

  容韵内心拧出了一把又一把的酸醋,表面却不得不给陈致面子:“既然师父这么说了,你便按照胡家的做法,把林家并入吧。”他以为林之源傻归傻,不可能傻得将整个家族奉送,毕竟胡念心是有愧于他,又有胡越遗命,不得不从,林家绝不可能如此。所以,当他听到谭倏毫不犹豫地答应时,脸上的镇定终于guī裂。

  吴家费尽心机折腾了一出赏荷宴,最后啥好处没捞到不说,赔了一顿饭不说,还多了一个qiáng大的邻居,可以想象心有多塞。

  为免他狗急跳墙,趁着容、胡、林三家产业没有彻底合并,先发制人,容韵制定了许多后发而先至的作战方案,谁知一个都没用上。

  打听西南王近况的探子终于传来消息:

  西南王的确表示要册封王妃,但条件是——男的。

  不必说,送了一个大小姐的吴家与送了十个绝色美女的房家此时正捶胸顿足。但是有了容韵先前散布的消息打底,他们很快就调整了作战方针。

  本以为西南王要几个男宠玩玩,几家都准备推个庶子或旁系出去,但现在西南王要正儿八经地册封一个男王妃,那xing质就完全不一样了。这家世地位必须比照着吴家大小姐来呀。

  容韵已经想象到各家为了王妃之位,豁出脸皮,敬献嫡子的龌龊场景,只是真到了那一天,事qíng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无耻。

  房家送了嫡出的小儿子,古家送了三房长子——就是去画舫那天,与容韵、陈致见了一面的古毅,吴家送的……是二房长子。因为同在杭州城,他们收到的吴家消息最多最详细。

  据说一开始吴少爷是不肯的。他虽然是鳏夫,却娶过妻、生过子,若去西南王身边争宠,成与不成都是流传万世的笑柄。但吴家大房表现得很qiáng势,理由也掷地有声——你儿子都生了,后继有人,就算嫁出去也不怕断了香火。而且,吴家大房承诺,若是西南王想要孩子,可以让吴家大小姐代孕。两人是堂兄妹,血脉相连,再合适不过。不知吴少爷怎么想的,最后竟然同意了,准备着这几天就启程去广州。

  对此,陈致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吴少爷离开没多久,胡念心突然提起容家与西南王的关系。他说:“西南王兵qiáng马壮,拿下两广,是主公争霸天下的绊脚石。我们应该在他身边投放探子才是。”

  容韵道:“依你之见……”

  胡念心说:“我已经物色了十名俊俏的童子,不日就能培训成功,送往广州。”

  经过秀凝的悲剧之后,陈致对这种卖女、卖儿、甚至卖别人家的儿女来求荣的行为,甚为不耻。但他也知道,争夺天下本就是血淋淋的事,没有太多纯洁空白的空间。故而也不反对,只是在讨论的时候,径自出门赏花去了。

  容家也有荷花池,虽然不如吴家的大,却花更艳,色更红。

  陈致欣赏着荷花,容韵欣赏着陈致。

  等陈致回头看他,才收敛表qíng走过去:“师父放心,他的提议我已经驳回了。”

  陈致惊讶:“为何?”

  容韵说:“师父不喜欢。”

  陈致老早就发现他将自己看得太重要,却没想到竟然重要到左右决定的地步,当下肃容道:“你今日因为师不喜,就否决了胡念心的提议。日后是否会因心上人不喜,就置天下于不顾?古往今来,多少昏君便是败在‘喜’与‘不喜’这个字上。”

  容韵说:“没那么严重。师父不喜,我便不做。反正,世上的马路千千万,此路不通,便有其他路。”

  陈致并不是真的想要劝他改变主意,只是不希望他将自己的qíng绪置于正事之上,见自己说不通,便有些想念谭倏。自从谭倏加入容韵的阵营之后,就致力于让容韵走上君王的道理。容韵被他烦怕了,往往会答应一些无关痛痒的小要求。只是林之源的父亲——林家家主知道他将整个家族送给容韵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本在五龙潭静养,得到消息后,连夜赶到杭州,将谭倏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又是跪祠堂,又是挨鞭子,到最后,却是自己先服了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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