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喘了几口气,耸着双肩,道:
“江南三个老魔头全来了。”
大汉一惊而骂道:
“cao那娘,他们倒是会捡时辰,偏在这时摸上西山。”
早又听汉子指着六进房舍,道:
“快加派人手保护依夫人母女,他三人是冲着她们才上西山黑龙帮的。”
大汉更惊地道:
“走,快跟我去保护二道院门去。”
大汉回身举步往回走,身后面刹时已聚了二十多人,只见这些人手中全都是钢刀钢叉,在火把的照耀下,冷芒闪闪,寒光bī人,加以不断吆喝,的确气势惊人。
矮树后面三个老魔不由得哧哧暗笑。
周全低声道:
“光景可好,省却我们四处乱找了。”
司徒大山道:
“你可曾听清楚了吧,依家母女是在二道院内呢。”
周全笑笑,道:
“既已知道他们把依家母女藏在二道院内,如果这时候我们再找去,那我三个当真成了驴蛋。”
祈无水道:
“就这么几个毛毛贼,怎会放在你我心上,明敞着也会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周全摇头,道:
“祈老怪,难道你忘了,我们不只是要对付他们,更重要的是依夫人母女,如果她母女不跟我们走怎么办?难道我们出手杀了她母女?”
司徒大山连喝几口酒,道:
“还是周老头想得周到,且听听周老头如何安排了。”
“江岸一阵风”周全伸手高举,边笑道:“今夜的风是东北风,蛮够劲的。”
祈无水道:
“你可是想放火烧?”
周全道:
“你我想法一致,不错,我们就是来上几把大火,看他们救不救火。”
司徒大山道:
“几把大火呀!”
周全点头道:
“不错,只烧一处是不会‘引人入胜’的,对吧!”
哈哈一笑,司徒大山道:
“过瘾过瘾,那就快动手吧。”
周全道:
“老怪后山放火,酒鬼东西燃火烧,我在岸边烧他们的船,周某不相信黑龙帮的人沉得住气地死守着依氏母女不去救。”
祈无水道:
“火势一起,我们谁去找依家母女?”
周全道:
“你二人替我拦截,由我进屋去找。”
于是,三个老魔一声暗号,各自奔入黑暗中。
就在这时候,又见一批汉子执刀往那一片房舍中冲去,显然是由船上调动下来的,赶着往总堂支援去了。
这时只见姓方的红须大汉,正持刀站在正厅前的天廊上不断地吆喝着分派人手各处把守。
就在火把的移动中,黑龙帮看上去足足动员了近百人,刹时间,整个西山陷入一片恐怖,光景还真像是山雨yù来风满楼的样子。
阵阵的夜风,带来一片焦臭味。
臭味来得突然,所有的人全不明白哪里会来这么一股子烧焦的味道。
举着火把的汉子,更是把火把举得高高地远处望,因为他们肯定这些飘来的臭味,绝不是火把冒出来的。
突然,有人高声喝叫:
“火!”
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不少人在惊叫:
“后山起火了。”
不料早听得姓方的大汉高声喝叫,道:
“注意,这是调虎离山计,大伙可别乱了阵脚,着那个方面的人就近救火。”
姓方的话才叫嚷完,不料东西又见火起,不由得又高声叫道:“去几个人提水救火。”
却不料火光一起,刹时烈焰冲天而起,原来司徒大山在东西放火,黑暗中他燃了几次火苗,却一时不易引燃,一怒之下他把自己的烈酒浇在火上,这才大火冲天而起的燃烧起来……姓方的大汉狂叫一声:“苦也!”
柳残阳 》《血魄忠魂困蛟龙》
十八、伤心孤寡走普陀
姓方的大汉名叫方长江,原是自小跟着石腾蛟在这太湖闯天下,四十岁的年纪,石腾蛟给他讨了一房媳妇,如今儿子女儿各一个,一家就住在西山东面,二十年汗马功劳,论身分地位,他大概比那“làng里飞鲨”水滔差不了多少。
现在,水滔受了伤,在前院躺着,霍大光的那一旱烟袋未敲在他头上,却也把个肩胛骨打裂。
眼前两处失火,而东西他最担心,但知周全三人yù找依夫人,只得有苦心里塞着,口中叫着,可就是不能亲自过去看看,无他,帮主临走的时候,特地把西山的安全放在他的手上,如果依夫人母女完了,自己只怕难有jiāo待。
突然间,西山湾的堤岸边也起了火。
“船!”
方长江忙低头下看,当即破口大骂,道:“cao那娘,连船他们也要烧。”
早有人狂叫道:
“上船救火呀!”
光景是乱了,那批刚刚走上山来的汉子,再也不听姓方的喝叫,回头就往堤岸跑,而且是比来时还要快。
这时姓方的望望四周,约摸着尚有十几个在自己身边苦守着未动。
就在这时候,前院回廊上“làng里飞鲨”夹着拐杖走出来,他见方长江已六神无主,当即叫道:“老方,你给我稳着些,这节骨眼切莫先自乱了阵脚,而给人以可乘之机。”
方长江见水滔拄杖走来,指着三处火光,道:“总管你的伤……”水滔道:“休养这几天已轻多了,我问你,对方是何人你可曾摸清楚了?”
方长江道:
“七支队的小张来报,是他在三门湾时候见过的姓周老头子,另外两个也是老头子。”
只因为在三门湾的时候也只有周全一人登上石腾蛟大船上,所以刚才芦苇中警戒的小张也只能道出周全来。
水滔惊道:
“我早听帮主说过那三个老东西,真是他们,今晚可就够我们瞧的了。”
黑暗中,突听得哈哈一阵狂笑。
笑声起自东西两面而令在场之人大吃一惊。
火把中只见祈无水与司徒大山二人相对地走出来。
祈无水倒握着双刃尖刀,青衫马褂,意态潇洒,抚髯浅笑着对司徒大山道:“老酒鬼呀,你下网我宰杀,面前这十几个鱼鳖虾将,我们是一个也不放生。”
仰面喝了几口酒,酒葫芦掖回腰袋上,“醉渔翁”司徒大山的银丝网已挽在手臂上,呵呵一笑,道:“老怪物,石腾蛟那老儿不在,同这群小不点过招,老头自觉身分大降,可也无奈何。”
方长江早恨声骂道:
“cao那娘,哪里来的两个老头儿,半夜三更天的摸上黑龙帮撒野。”
水滔更是满面厌恶地道:
“素闻二位在江南颇有身分地位,怎的却是乘人之危,蹈隙施狠到西山来了,传扬出去,不怕江湖中人讪笑!”
祈无水冷哼一声,道:
“你小子可是说我老人家蹈隙捡便宜,施狠烧你们的山是吧,告诉你,我老人家这就要杀人了,而且是杀得你们西山黑龙帮jī犬不留。”
水滔沉声喝骂不绝口——
司徒大山早厉叫道:
“祈老怪,你怎的越老越罗嗦,哪来的恁般多闲话,你看看,三方面的大火一熄灭,他们的人就全来了,别忘了,能láng难敌众犬,你我这身老骨头,一个不留神稍挨上那么一下子,不定老命留在这里了。”
方长江突然大喝一声,抢起手中厚背砍刀,直向祈无水冲过去,口中且厉叫道:“兄弟们,围起来杀呀!”
水滔也拔出一支短叉在手,但他并未扑上,只在一边高声指挥,道:“稳着,稳着,觑准了递家伙,切莫愣扑枉送命……”就在水滔的喝声中,十几个手持刀叉汉子,生生把两个老魔头围在二门院中,只是持刀呐喊,可没有亡命冲上厮杀!
祈无水冷笑道:
“好嘛!敢qíng是泡上了,这种耗法倒是少见呀!”
司徒大山的银丝渔网斗然在空中一闪亮,犹似高空焰火一现,就在一阵“嗖”声中,恁般自在地又收在右手f臂上。
只见他咧嘴一笑,高声道:
“老怪呀,我老酒鬼也想通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gān脆我二人也站着养养神吧。”
方长江一想还有个老者未出现,万一再来一个,对自己这方面更是不利,何不先做了面前这两个老东西?
心念间,他突然狂吼一声:
“杀!”
就在这杀字中,方长江奋起手中钢刀,焕芒成束地拦腰斩向祈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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