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谭怪事录_燕垒生【完结】(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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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刚好放着白纸,他往白纸上轻轻倒了一下,却见小壶里倒出了一滴浅绿色的油状物,一滴到纸上就渗开了,确是一股淡淡的青草气。他研究了半天,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突然想起以前听老人说过的故事,大户人家害人,往往是在酒里下毒。史家当年也算大户人家,难道这是毒药?这么一想反而把史鉴山吓了一大跳,再也不敢弄这个了,便塞好塞子放好,一门心思去写大批判稿。

  本来他心里还有点惴惴不安,生怕真是什么毒药,但把一篇大批判稿写完了,也没觉得有什么难受,反倒发现自己把稿子写在那张被弄脏的纸上了。他一想脏了也就脏了,不过一点淡绿的污渍,批判稿也只是草稿。如果采用了是要誊到大字报上去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便把稿子放好。

  一上班,宣传干事就来问他要稿子,史鉴山顺手就给了他。宣传干事粗看了一遍,赞不绝口道:“小史,你真是个喝过墨水的,写得好!”史鉴山了却件心事,便安心去车间干活。放工的时候,却见宣传干事一脸尴尬地过来道:“小史,真不好意思,我把你的稿子给弄丢了,你还有没有底稿?”史鉴山听他这么说,虽有点不乐意,但也只好答应下来。回到家里,本想凭记忆把那篇批判稿再写一遍,可一拿过桌上的稿纸,却见上面好端端地放着那份稿子,上面那一点污渍也还在。

  这回他可吃了一惊,忙问奶奶家里有谁来过,奶奶说谁也没来过。史鉴山问这张稿纸怎么会在家里,他明明记得早上带到了厂里。他奶奶不识字,说是下午扫地时,看到桌前有一张写满字的纸,她见孙子昨天在桌前写字,这纸准是落下的,就捡起来放在桌子上了。

  虽然史鉴山想不出道理,不过这样也省得再写一遍。第二天他就把稿子又拿到厂里交给宣传干事,还特地提醒了一句说:“这回别丢了。”哪知这天放工,宣传干事又一脸尴尬地走过来,说那张稿子又不见了。明明夹在一本《毛泽东选集》里的,那《毛泽东选集》也被放在书橱里。可是当他想要誊到大字报上时,却怎么都找不到了。因为大批判稿今天就要贴出去,实在没办法,只好让史鉴山口述一遍,他要马上誊写成大字报。

  这样一折腾,弄好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史鉴山又累又饿,一回家,还没开口,奶奶就说:“鉴山,你今天怎么又没把那张纸带到厂里去?”说着拿出一张纸来交给他。史鉴山一看,还是那张稿纸,污渍也还在老地方。这回他总算知道其中有问题了,心想,难道这稿纸真会自己回来?反正稿子已经没用了,他就把这纸拿到外面,找了个地方一扔,还专门拿块石头压上。结果第二天一早起来,一眼就看到桌上一张纸,拿起来一看,正是那张稿子。他这才明白,这纸真会自己回来。

  可纸是一样的纸,又没什么特殊,难道是因为那一点污渍?这么一琢磨,他马上来了劲头,找出剩下的那一个小石壶,拿出一角钱在角上滴了一点。钱本来就不干净,滴上一点更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第二天他就把这一角钱用掉了,但是回来一看,却不见家里有那张钱。他有点失望,也觉得自己真是异想天开。谁知隔了一天,一早起来便听见二妹在说:“咦,这钱怎么还在?”史鉴山起床一看,见二妹手上拿着一张纸币,正是他滴了污渍的那张。问起缘由,二妹说她昨天看到这儿有一角钱,就和妹妹去买了两根棒冰吃了,没想到还有一张。

  史鉴山见果然有用,喜出望外,大笑起来。他父亲听见,只道出了什么事,史鉴山一说,他父亲却沉下脸道:“我们穷归穷,但要有骨气。这东西真有用,和偷有什么两样!”说着把那小壶收走了。不过那一角钱倒没收走,史鉴山的二妹拿出去买了几回棒冰,本以为总会回来的,但用了两三次,却再没见回来。史鉴山终究没他父亲那样有骨气,偷偷找到小壶又在一张钞票上滴了两滴,但这张钞票用完了仍然没回来,他只得死了心。

  又过了几十年,史鉴山也老了,家境挺不错的。有一次,跟他上大学的儿子聊天,说起了以前的事,儿子听了之后大吃一惊,叫道:“这是青蚨啊!”

  原来青蚨是一种蝉。这种蝉产下子后,其母不论远近,必会飞来,所以古人将青蚨子捉来,等其母飞来后,以母子之血各涂在钱上。不论是用了母钱还是子钱,只要自己保存另一个,用掉的钱必定会飞回来,因此“青蚨”也成了钱的别名。当时史鉴山打碎的那瓶,不知是母血还是子血,因为沾在了家里的地上,所以沾上另一瓶液体的纸和钱都会飞回来。但过了一阵,地上的青蚨血迹被扫掉了,当然也就飞不回来了。只是青蚨钱用久了会吸取人的精气,人往往不能活到应有的寿数,所以人们不敢轻用。

  史鉴山听后心有余悸,心想: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靠歪门邪道发财终不可恃。当时父亲不贪小利,现在想来反是卓有巨识。

  吸血怪

  祁德铭,20世纪90年代末大学毕业,去某市工作。那时,虽然房价尚未大涨,但租房对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来说,仍是个沉重的负担。祁德铭找了半天,发现有一套房子租金很便宜,上门看了看,见那本是始建于20世纪70年代的某单位公寓。那时的公寓大多十分简陋,但这幢楼里却有独立的卫生间。祁德铭见能有独立卫浴,自是喜出望外,因此就算这是底层房间也不在乎了。只是租金虽说相对较便宜,可还是有点贵。他想,这房子是两室一厅,若再叫个人合租,岂不更合算?于是就写了启事招人合租,虽然他把启事写得极其诱人,却一直没人和他联系,他是百思不得其解。还有一件事也让他有点不安,就是晚上睡觉时,卫生间里经常会发出奇怪的“汩汩”声,似乎楼上总在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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