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星期,在单位里也熟了,与一个同事说起自己的住处。那同事听说他住在那个地方,一下变了脸色,说怎么找这个地方住。他问怎么回事,那同事似乎心有余悸,愣了好一阵后才告诉他,自己就是刚从这屋子搬出来的,因为这房子就在不久前出过命案。
原来,这房子在年初时租给了一个农贸市场卖水产的小老板。天冷时还好,一开春,里面经常飘出又腥又臭的味道,同幢楼的住户很有意见,房东也怕他把房子弄得以后租不出去,就趁租约到期把他回了。
之后入住的是两个外地来这儿工作的女子,一个是医院护士,一个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护士时常要上夜班,而外贸公司的则经常出差,所以潮就潮一点儿,只要能住就行。何况女子爱干净,虽是合租,两人也没矛盾。就在祁德铭搬进去的前半个月,外贸女正好出差了两天,正值夏天,回来后满身是汗,只想洗个澡。一开门,却闻到屋里一股恶臭,卫生间关着门。她心想只怕女护士在拉肚子,上个厕所怎么这么臭。碍于面子不好说,她等了一阵,见臭气越来越浓,室友却总是不出来,实在等不及,就去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可里面却没有回答。她一推门,门刚开,却是一大群苍蝇涌了出来,那护士竟然坐在满是血水的抽水马桶上,人已死了好久。
后来经过法医验尸,发现一件更让人吃惊的事,原来这护士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已失踪,似乎是上厕所时把内脏都拉出去了。说上厕所会把内脏拉出去,当然让人难以置信。可这使得凶案越发离奇,房子当然谁也不敢住了。
祁德铭笑了笑说原来是这种事,不过自己不信鬼怪,只求便宜。因为这房子租金确实很便宜,想用这么点钱租到这样的房子,以后是绝对不可能了,所以就住下去了。同事见他不以为然,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可是你知道那房子不干净吗?”祁德铭一时也不明白“不干净”的含意,那同事又犹豫了一下,才告诉他。
这同事就在祁德铭之前不久租住的这房子,本来也和祁德铭一样的想法,虽说房子出过命案,可租金便宜,仗着年轻气盛,就住下去了,大不了从此不用卫生间,要上厕所的话去外面的公共厕所。开始几天果然安然无事,可是这同事有个毛病,就是患有相当严重的痔疮。痔疮这病,极为普遍,据说是“十男九痔”,甚至有人说实是“十人九痔”。这同事的痔疮平时也不痛不痒,但一旦发作,非立刻上厕所不可。一天正是周末,他在家里看着电视,肚子里突然一阵叽里咕噜地乱响,不巧的是附近那公共厕所正在整修,当天没开,另一个在两站路外。他心里一横,心想就算有妖怪,总不至于上一次厕所就出事。
因为痔疮,血流得很多,刚坐上马桶不久,就听得下水道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仿佛楼上有人在冲水,又仿佛有水在涌上来。他本来就有点神经过敏,听到这声音,哪还坐得住,连忙擦干净了坐起来。刚站起来,却见血水中突然冒了个泡,有个黑黢黢的东西忽地向外一探,就如同一条手臂一样,一闪即没,血水都溅了出来。这一下他吓得魂不附体,再也不敢住了,马上就搬了出来,宁可另外找了个条件更差,价钱却贵得多的住处。
听同事说了这事,祁德铭也有点犹豫。之后几天,他再没敢用卫生间,不管天有多晚,或者外面刮风下雨,也只上公共厕所。只是心上有这么个疙瘩,睡也睡不好。他不相信鬼怪,心想肯定是有缘故的,难道污水管里会有什么东西?回想起来,不论是命案,还是同事遇到的怪异,当时抽水马桶里都是积满了血水,或许血是关键?
他胆子很大,想到了就干,这个周末索性去菜市场买了一些猪血,倒进了抽水马桶里。猪血很腥,在抽水马桶里积着,好半天没什么异样,连房间里都有血腥气了。他自笑有点胡思乱想,正要放水冲掉,忽然听得水管里“咕噜”一声,马桶里的猪血一下就少了一大块,在血块中间,突然出现了一根黑色的圆柱形的东西,就如同手臂一样。祁德铭只觉背上一阵发毛,凝神看去,却见原来是一条蛇一样的怪物,长着一张吸盘一样的嘴。这怪物在马桶里不住地扭动,血块则在不住地变少,被这怪物吞下去。祁德铭虽然胆大,也吓得脸都煞白了,连忙跑出去叫了旁人。等旁人过来,怪物又消失了,但那怪物最后钻进下水道时的样子却有不少人都看到了。
因为出了这么件事,于是他通知环卫站索性来个彻底的清理,把楼下的化粪池全部抽干。结果一抽干,才发现底下有一条相当大的鳗鱼。人们这才恍然大悟,明白先前那件命案是怎么回事了。
鳗鱼是一种相当凶狠的肉食性鱼类,似蛇而无鳞,生命力顽强。化粪池里的那条鳗鱼是七腮鳗,原产南美亚马孙河,比一般的鳗鱼更加凶狠,特别是口如吸盘。据说在原产地,甚至可以咬破牛皮,钻进牛肚子里啃食内脏。七腮鳗并不被当成食物,它一般都咬在别的鱼身上吸食其血液。那个小老板很可能是进了一批鱼后发现这么条怪物,就顺手扔进了马桶里。只是鳗鱼一般生活在清洁无污染的水中,从来没听说过在粪池中也能生长,能长这么大更是闻所未闻。真相到底如何,谁都说不清了。
瓷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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