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我并不喜欢这一层。我想你也知道为什么吧?婴儿的鬼魂真是……
嘶……想起来就寒气直冒。
正当我急匆匆地回电梯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隔着她的肚皮,我看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相信你也可以吧,不管肚子里的没有问世的灵魂,还是已经离世的灵魂,我们的眼睛都是能够清楚看到的。
我看到了那个小小的孩子,他蜷缩着圆圆的身子,像一个球飘在水里一样在妈妈的肚子里浮浮沉沉。真的很有意思,我看得入迷,甚至错过了下行的电梯。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孕妇忽地痛叫了一声,捂住了肚子,脸上虚汗开始不住地流,脸色苍白得可怕。
我刚想过去扶她,却猛然停下来脚步,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她那皮球一般大小的肚子。与刚才的平静不同,那肚子里的液体——是叫羊水吧——开始剧烈地震荡起来。不夸张地说,就像一幅缩小版的海啸图。
羊水像煮沸一样疯狂地震荡,孩子被羊水卷着,送向了孕妇的下腹。
如同被一条闪电劈中一般,我醍醐灌顶,然后瞪大着眼睛站在原地,开始用被麻药侵蚀后的脑子拼命地回忆女明星的梦。
这时,孕妇被及时赶到的护士扶走了,只留下了满走廊的惨叫。
对了……惨叫,梦里也有惨叫。那么这一切,就都对上了。
她飘在温暖的海水中,是在妈妈肚子里,浸在羊水中。
听到的一切声音,其实都是肚皮外头的声音。
她被海啸追,其实是妈妈到了分娩的时候。
那长长的石桥,是产道。
皮肤剧烈的刺痛,是因为空气的压强。
然后是白光,这说明她来到了世界上。
至于她感觉被刀子割,那应该就是连体婴的分离手术。接着最后,她感觉再也动不了……
不对,这一切都不是她,而是她那个死去的妹妹!
她的妹妹在逼她一遍遍地重温自己的悲剧!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连家都来不及回,直接就冲向了她的家。
在没有“好兄弟”掩护的情况下,我进得有些艰难。不过好在她还没发现自己家后院的植物墙上不知道被哪只淘气的小狗扒了个洞,所以我还是颠颠撞撞地顺利进去了。
她已经好几天没法工作了,这是保镖大哥告诉我的。
保镖大哥真的是个很尽忠职守的人,即使死了,还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我还曾经开玩笑地问他是不是喜欢她,结果你猜怎么着?
哈哈,那个五大三粗的一个大男“人”,居然手足无措地挠头摸鼻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还忧心忡忡地告诉我,因为恶灵的折磨,她的身体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
而那天,我也见识到了他所说的极限到底是什么样子了。那真是一张极其让人同情的脸,凄惨的程度甚至直逼我做抗癌治疗的时候了。那是一张原本多么倾倒众生的妖娆脸庞啊,如今却成了那副枯殍的模样。
我衷心地表示同情。
当我准备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除了我之外,这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是个中年女人,她坐在她的床沿,用手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脸。
从那温柔疼爱的动作来看,我猜那是她的妈妈。看到这,我突然就有点羡慕她了。生病的时候有妈妈在旁边看着疼着,是我一辈子的愿望。
可这画面并没有白海你想象中的温馨,因为在她们俩的旁边,恶灵正虎视眈眈地窥伺着,它那密密麻麻的眼睛快速地眨着,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中年女人的脸。
我手心冒汗,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猫着腰躲在原地,继续观察。
中年女人看着卧床不起的女儿,似乎非常心疼,她抚着女儿枯槁的脸,模模糊糊地说着什么。
可不管我怎么竖着耳朵,我都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只好手脚并用地爬到开放式厨房的吧台后头躲着,所幸,这个距离终于能听到了。
她说的话真的是让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这里就尽我所能地给你描述一下吧。
她说,她觉得自己前世一定造孽颇多,女儿们才会如此的悲惨。本来生下连体婴就是一个极大的不幸了,小女儿又在分离手术中死了。
她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还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当时有多么的痛苦,有多么的抱歉。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她这么说的时候,我觉得恶灵的表情好像缓和了许多。虽然那数不胜数的眼睛还是像死鱼一样翻着,但却感觉不到多么强烈的怨恨了。
中年女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我都有点鼻酸了。
没有一个出生到这个世界的孩子是不被需要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想来在两个孩子中做取舍,应该真的是很让人痛苦的事情。
她一边哭,一边喃喃自语。说对不起,请上帝原谅她,原谅她的罪恶,让她的两个女儿,不管是已经活着的,还是已经死去的,让她们都得到幸福吧。
原本我以为,这一切会在这个母亲的忏悔中画下悲剧的句点。可匪夷所思的一幕又再一次上演了,在这哭声中,那恶灵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然后像被开水烫到了虫子一样,它的节肢以不可思议地角度朝后翻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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