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高先生带着商队离开了苗寨,后来他数次往来此地,一直与阿苗保持着友好的关系。作为常年行走江湖之人,高先生深知那瓶粉末的贵重,他一直颇为珍视。在以后的一次生意中,高总的父亲因为得罪人也被下蛊。医院束手无策,高先生就用这个粉末救了他的命。后来随着高先生的辞世,高家因为种种原因放弃了这条线上的生意,他们逐渐和苗寨失去了联系。但是这解蛊的药物一直流传着。
这次,高总观察了我的情况,觉的和他父亲当年中蛊的情形非常相似,就说服馨给我一试。馨开始不同意,可是想想已经两天了医生们却无从下手,就同意高总冒险一试。高总用吸管吹了一些粉末进我的鼻子,结果真的救了我的命。
我给高总打了电话,感谢他的救命之恩。高总问了我一个令我十分尴尬的问题:“究竟是谁给你下的蛊。”苗民善于用蛊,而且对我恨之入骨,又在最近几天跟我有过接触,符合这些条件的只有一个人。我和馨都想到了,可是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这种无形无色的毒术抑或是巫术让我们防不胜防。出院后,我们不敢在北京再停留,迅速登上回郑州的车。
48、婴灵
坐在回郑州的车上,望着车外不断后退景物,我心里稍觉平静了一些,回想在北京这几天的经历,当真是一场死亡之旅,我差点把命留在北京,我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我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坐车很无聊的,所以我带上耳机正准备听会儿音乐,突然一阵谈话声传过来。我侧头一看,原来走道另一侧的座位上坐着一对老人。看起来他们是一对老夫妻。两位老人年纪不是特别大,但我估计也有60多岁了,看他们精神还挺好,老大爷说话声如洪钟,底气很足。因为他们的声音太大,周围的人略有不满。但是看看两位老人都是一把年纪了,所以谁也没好意思说什么。
两位老人继续交谈着。老太太看看四周说:“我这还是第一次坐动车呢。几个小时就到郑州了。”老大爷接过话头:“是啊,科学发达了嘛!我小时候去北京可比现在慢多了。”老太太略带诧异地问道:“你小时候来过北京?”老大爷沉吟了一下:“没来成!唉!说起来这事儿,我当时差点死了,而且是死在我爹的手上。”
老大爷的眼神显得有些空洞,他一定是在回忆那不堪回首的往事。隔了片刻,他冲老太太一笑:“反正坐车没事儿。就给你讲讲吧?”听他说的新奇,我也好奇地摘下了耳机,伸长了耳朵,听老大爷讲述他自己的故事。
“那年我才四岁。唉,你也经历过那个时候,真穷啊!不过你们家比我家强多了,你们好歹还有点吃的,可是我们家穷得那真是揭不开锅啊。我兄弟姐妹四个,天天饿的哇哇哭,我爹娘一天到晚为吃发愁。杨树叶、柳树叶什么都吃,那个味啊!又苦又涩,真不是人吃的东西。还有榆树皮,倒是不苦,不过那东西,满满一碗就是一根,咬不断,只要吃到嘴里这一碗你非咽下去完不可,因为中间咬不断嘛!还不错,我们家没吃过观音土。有吃观音土的人,肚子涨的老大,胳膊腿瘦的像柴火。而且吃那东西拉不出来,很多人最后活活胀死。”
“吃的东西不行,人自然就得病的多,那时候我爹身上肿的。大人还好,最可怜的是孩子。其实我家是兄妹五个,我还有个小妹妹,但是还没满月就死了。孩子生下来没奶吃,饿得哇哇哭,我娘直抹眼泪,可是谁也没办法。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孩子开始浑身长红色的包(应该是红肿吧)。我爹心急火燎的带着孩子跑到医院,可是当时医院一样缺医少药,也没办法。就给弄了些不知什么药水,给孩子抹了几天什么效果都没有。眼看着孩子的皮肤开始溃烂,还流脓,最后连哭的劲没有了,已经快没气了。”
“我那时已经4岁了,我记得爹娘那无奈的神情。我爹坐在门前用手捂着头唉声叹气,我娘坐在被子里,抱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孩子呜呜地哭。可是谁有什么办法呢?当时真是告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啊!”老大爷停顿了一下,抹抹眼角的泪。
“同志们,验票了啊!请把身份证和票都拿出来!”前面车厢一阵骚动,原来是列车员来查票了。我这才注意到,老大爷的故事已经吸引了周围的乘客。前后两排座位上的乘客都在安静地听他讲着。
几分钟后,列车员过去了。大家不约而同地又都安静下来,等着老大爷继续他的故事。老大爷收好东西,叹了口气,他没注意到大家都在听,又接着刚才的故事讲了下去。
“我爹娘具体怎么商量的我不知道,但是早晨起来,我爹已经走了。我娘叫上我,抱起小妹妹让我跟她一起出去。我当时不太懂事儿,跟着娘出了门,我们一直走了很久,我都累得快走不动了。可是我一直不敢说,因为娘的脸色阴沉沉的,看着就吓人。终于,娘说:‘就这儿吧!’”
“我放眼一看,我们走进了一片麦地。我到底是孩子,看见一大片麦地,高兴地要玩。可是娘却不准我乱跑。她轻轻地把小妹妹放在了麦地里,我这才注意到,那孩子已经闭着眼睛不动了。娘默默地蹲在孩子面前,低声地念叨着:‘娃啊,你来的不是地方,爹娘太穷了,养不了你,也给你治不好病。你别怨爹娘,好好的去吧,来世投胎再找个好人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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