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师弟,当你接下那方印章的时候,知不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感受?心如刀割呀。”婴儿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说道:“为了这个位置,我和小鬼子浴血奋战不下三十次,身上也留了三道疤,但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败在了你的手里,我败的冤枉呀!”婴儿大声喊道:“三番五次出卖协会qíng报的,明明是那个姓吴的老色胚子,但你们却一个个的怀疑起了我,对着我的脊梁骨指指点点,权力没有了,荣誉没有了,难道我连回普通人的资格都没有吗?”
“自那时起,我就恨了,我恨你,恨所有人。我坚信通过我的双手,能夺回我想要的一切,还要将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通通送进地狱……哈哈,怎么样,张师弟,皇姑屯那一战jīng彩吗?全真教一百零七人,正一教一百五十人,除了你连开六门,打倒了关谷神奇,去向不明以外,其他人大半都死了。剩下活着的,还不是要对我卑躬屈膝,磕头求饶。”婴儿自鸣得意的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尖利,听的人很不自在。
“既然你们不为我着想,那么我只能为自己着想了。”说到这,婴儿的话音竟有些寂寞和萧索。
如此一声沧桑的叹,从一个婴儿口中吐出,当真令人啼笑皆非。但张鹤生能听出来,梁维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发自肺腑的,他能体会到梁维扬想要表露出的那种复杂心qíng。想想也难怪,从相遇的那一刻,张鹤生就知道,这位梁大哥是一个骄傲的人。
一个骄傲的人,在付出艰辛的努力后,不但没能获得认可,反而遭到了质疑,没有比这更打击的了。
“梁大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张鹤生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会是这样……”
“哼哼。”婴儿闭上了眼睛,将头昂的高高:“现在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晚了,一切都晚了。你还是那个张鹤生,我却已不是那个梁维扬。”
言罢,他对着杨开的枪口,毫不在乎的翘起了嘴角:“小子,你觉得自己可以杀得了我吗?”
“或许不能彻底的杀死你,但我可以打破你的脑袋,让你闭上那张惹人讨厌的臭嘴。”杨开冷冷的说道。
“有胆量。”婴儿不怒反笑:“这几年来,敢对我梁维扬用如此语气说话的,已经不多了。”
第二八五章 血腥大坝(33)“有胆量。”婴儿不怒反笑:“这几年来,敢对我梁维扬用如此语气说话的,已经不多了。”
“那是因为跟你说话的都是国贼汉jian,没脊梁骨的东西。你试着走上南京城的大街,几十万同胞,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你给淹死!”杨开挤兑道。
“南京城的大街?”听到这句话,婴儿面色一暗,笑容凝固在了嘴角:“我想,这种qíng况不可能会发生了。”
“你就这么自信?”杨开还没见过如此无耻的。
“不是我自信。”婴儿摇了摇头:“几周前,关东军攻陷了南京,不但全歼了驻扎在南京的德械师,还进行了一场……一场令人难以预料的大屠杀,让整个南京城,一夜之间,变成了死城,一座死城,又会有谁对我吐唾沫。”
“大屠杀,多少人?”杨开瞳孔一缩,他实在未料到,日本人的进攻会这么快,要知道,小组临走前,上海的国军还在负偶顽抗呀。
“二十万!”婴儿说道。
“什么?”杨开浑身一颤,卡宾枪便从松脱的手中落了下来,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整个房间都沉默了,所有人都没有从婴儿说出的那个数字中,抽出思绪来。
二十万是一个什么概念,只有真正在城市里生活过的人才懂。
真正的尸山成堆,血流成河。
“好了,小子,我也不和你斗嘴了。”
婴儿淡淡的说道:“我是用元婴夺舍的方法来和你们对话的,寄生体在这里,本人却在冰川之上,所以你杀不死我,我也杀不死你。而且这个术维持不了多久,我要用剩下的时间,和你们说几句重要的事qíng。”
婴儿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
“看你们在大坝里的作风,是奔着日本人的防疫给水部而来的吧?”
“防疫给水部,华教授?”杨开并不明白,梁维扬口中的部门,是做什么的。
“防疫给水部,就是731部队的全称。”华伯涛皱了皱眉,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杨开点了点头:“没错,明人不做暗事,我们正是要端掉731部队这颗毒瘤,为死在他们手里的中国人,套一笔血债。”
“如果你企图阻止我们,也会得到和他们一样的下场!”杨开厉声说道。
“哦,看来和我所想的差不多。”婴儿环顾了一下众人,说道:“我这次来,只是为了取走四字元婴。这东西,731部队培养的技术很好,只可惜,标本室被你们发现了,不然的话,下个月再来一趟,或许能得到第五个字。除此之外,我和731部队并无jiāo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喜闻乐见。反正我也早看他们不顺眼了。”
“嗯,时间到了,我该回过魂来,赶往祥瑞镇了,这地方真冷。”婴儿撇了撇嘴说道,就在这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对了,张师弟。出于以前的jiāoqíng,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关谷神奇就在这座大坝之中,而且还没来及走。”说到这,婴儿嬉皮笑脸的说道:“怎么样,对于这个老朋友,你还有点印象吧?唉!你们动静闹得这么大,也不知道收敛点,想必早就被他发现了,自求多福吧,再见!”
最后一句话说完,婴儿便翻出恐怖的眼白,嘴里流出脓血,噗通一声从橱柜上栽了下来,一动也不动弹了。
张鹤生一语不发的走到婴儿旁边,蹲下身来,伸出五指翻了翻它的后颈。在婴儿的后颈处,一个太极形状的yīn阳鱼正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淡,随即消失不见。
张鹤生知道,这就是元婴夺舍的连接纽带,看来这个婴儿,已经成功变成了元婴,并和梁维扬取得了心灵沟通。但因为某种原因,梁维扬牺牲了这个好不容易才成型的元婴,利用元婴夺舍这个法术,将关谷神奇潜藏在大坝中的消息,通过婴儿的嘴告诉了大家。
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回忆起梁维扬此前的肺腑之言,张鹤生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位师兄真的只是在为自己着想。
他并不想和自己战斗,这才选择了提前离开,并将敌人的资料通过这种特殊方式传递给了自己。
唉!想到这,张鹤生无力的摇了摇头。
梁维扬变了,变了很多。但唯一不变的,就是和以前一样,是那么的深不可测。
而关谷神奇在大坝里的消息,也给张鹤生打了一剂预防针。
既然梁维扬说了,那便是十有八九。和枭首三人众jiāo兵过数次的张鹤生,自然知道关谷神奇是为何人,这个恐怖的和尚不但jīng通yīn阳术,而且拥有日本皇室神器糙雉剑,削铁如泥,十一年前,在平顶山树林,参与捕杀鲍理泉的,其中就包括关谷神奇。而十年前,皇姑屯一战中拦住张鹤生,也是关谷神奇和他的弟子僧侣。当时,张鹤生奋起神勇,将八门遁甲连开六门,这才将其击败,本以为这个十恶不赦的家伙死了,但没料到他竟还好端端的活着,并且跑到了这拦河大坝之中。
想到这,张鹤生闭上眼睛,追忆起十年前列车顶上的那一战,将关谷神奇的每一个动作都放慢,固定,排成沉默的幻灯片。
“张道长,那个梁维扬,走了?”
看着地上婴儿的尸体,杨开疑惑的问题,对于画符捉鬼,驱魔镇妖这种蹊跷事儿,在场诸人之中,也只有张鹤生擅长了。
“嗯,走了。”张
鹤生收起思绪,站起身来说道。
“那是好事。”杨开紧绷的心不觉落下,连带着松了口气。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作祟,瞬间,他就觉得这间标本室比开始温暖了许多,那股渗人的yīn森气儿,也慢慢飘远了。
“那么张道长,梁维扬临走前提到的关谷神奇,是不是你故事里的三大日本yīn阳师之一。”杨开紧扣住重点问道。
“就是他。”听到关谷神奇的名字,张鹤生眉头一竖,咬牙切齿的说道:“不管是杏子林一战,还是皇姑屯一战,我都和他结下了血海深仇,这次只要关谷神奇敢露脸,我就不会让他活着走出黑龙江腹地!”
“不过大家要小心,这个日本人虽然实力不如我,但却特别喜欢使用yīn谋诡计,千万不要着了他的道儿。”
冷静下来的张鹤生提醒道。
“嗯。”杨开和华伯涛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我们就继续往前走吧!”杨开捡起卡宾枪,关掉了保险说道。
片刻,众人就离开了标本室,临走之前,杨开本想炸掉这两间罪恶的屋子,但是被华伯涛阻止了。华伯涛所言不无道理,第一间屋子里堆满了细菌病毒,如果没有彻底销毁,让它们蔓延出去,并通过黑龙江的水源和生物朝外传播,对于附近村镇,将是一场毁灭xing的灾难,到时候就真的回天无数了。
在没有相关器械的qíng况下,想要处理掉病毒,无非是痴人说梦。
最终,华伯涛取了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回到第一间标本室,将那些小瓶子里的病毒全部装进箱子里,由小组带回去,让戴笠去找相关医疗部门负责销毁。
一路上,拎着装满病毒的箱子,杨开的表qíng很是郁结。
他的郁结并非这些比定时炸弹还可怕的病毒,而是梁维扬此前那句令他耿耿于怀的话儿。
南京城失守,还有侵华日军主导的那场死亡人数达二十万的大屠杀。
这两个关键词,就像锥子一样,深深地锥进了杨开的心里。
快,太快了。小组才离开多久,上海和南京就已接连失守,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整个中国的领土都会遍cha小鬼子的大红膏药旗。
想到这,杨开的脸就是一片铁青。
“是为了南京城,那场大屠杀?”似乎看出了杨开的心事,华伯涛走到他身边,淡淡的说道。
杨开没回答,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唉!”华伯涛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还没告诉你吧,我是南京人,土生土长的南京人。”
“啊?”听到这句话,杨开吃惊的抬起头来,看着华伯涛的脸。
华伯涛的脸上没写字,但写满了哀伤。
两人心领神会,谁都知道,这场大屠杀下来,城里不可能会留下多少活口。华伯涛的家人此前已被戴笠接到重庆定居,但就不知道,华伯涛在南京城的亲戚,朋友,还有同事,会不会有这种好运了……
国破山河在,城chūn糙木深。
杨开忽然体会到,苏不拉的冰湖上,飞行员周卫国毅然挥别,开着飞机撞向日本军营时的那种心qíng了。
真的就是没了,什么都没了。一颗心只剩下对家人无尽的挂念。
良久,杨开说道:“对不起,华教授,揭你的伤疤了。”
华伯涛闻言,勉qiáng一笑:“这有什么的,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们现在唯一能为这个国家做的,就是化悲痛为力量,将黑龙江腹地的小鬼子送进十八层地狱,这样才能告慰死难同胞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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