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赵勇德诧异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他想了想,众人里,也没有另一个姓赵的了。
杨开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一泥腿子,有什么故事呀!”赵勇德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俺没读书,没文化,也不识字。小时候就跟着爹放牛,后来也跟你们说了,因为被蛇咬了,家里变卖了所有东西,才治好了俺的病。自那时起,俺就去当了兵,从大头兵当起,跟着中央军,打军阀,打吴佩孚,最后受到了老师长的赏识,侥幸当了个团长,但也留下了一身的伤。后来,小鬼子打来了,俺跟着师长去应付,结果节节败退,最后在上海前线,师长丢下俺,撒手人事了,其余六个顶上去的团长,一个接一个的死在了小鬼子的pào火下,直到全师千来号人,只剩下了俺。”
说到这,赵勇德抹了把眼泪:“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命硬,克死了老师长,克死了同僚,克死了全师的兄弟。”
“不,老赵!你是一个合格的军人,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救下你。”杨开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的吗?”赵勇德茫然的抬起了头。
“真的,能孤身一人,在小鬼子的刺刀林里横刀立马的,单论这份气魄,就折服了我。你不愧为军人,中国军人!我想,这也是那位老师长能看中你的慧眼所在。”杨开真诚的说道。
“中国军人……”赵勇德喃喃,随即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一定会为老师长,全师的兄弟们报仇的,把小鬼子赶出东北,赶出中国。”
“仅此而已吗?”杨开冷笑。
“亡他的国,灭他的种。”石头愤然站起身来:“让这群畜生欠的债,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对,对。我不知道怎么说,但你说的,就是我要表达的那么个意思。”赵勇德大笑。
“俺真恨不得现在就cha上翅膀,把731部队的脑袋,一个个剁下来当尿壶。”赵勇德热血沸腾的说道。
“不急在一时。”杨开淡淡的摇了摇头:“抗日是一盘很大的棋,我们只是微不足道的棋子。但我想说的是,小鬼子从先开始就注定了失败,因为纵观上下五千年,炎huáng子孙是从来没有被彻底征服的。就像戴处长说的那样,现在的战局看似占了下风,但其实国军正在秘密积蓄力量,我相信,在不久后的某天,中华民族这条巨龙会发出真正的咆哮,这咆哮足以击溃一切,这咆哮会令huáng浦江倒流,松花江翻转,世界为之颤抖!”第九十八章 láng图腾,最后的舞蹈(5) “说的很雄壮,但我希望,你的话不只是空谈。有朝一日,这憧憬中的画面会变成真正的现实。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华伯涛感怀的说道。
“会的。”杨开点头。
“华教授,你有没有什么故事,给大家分享下?”为了避免气氛陷入低谷,杨开恰如其分的转移了话题。
“呵呵!”华伯涛微微一笑,反问了一句:“你觉得我像是个有故事的人吗?”
“为什么不像?”杨开愕然。
“我的生活,无非是三点一线,科研,考古,写论文。”华伯涛说道:“枯燥乏味,却又颇为充实。”
“说实话,这日子,给我过一天,估计就乏味了。就跟以前上课一样,我总是逃课最多,挂科最多的坏学生。”杨开说道:“您能日以继夜的坚持这么多,我是相当佩服的。但话说回来,既然说枯燥乏味,又怎么谈得上颇为充实呢?二者相较,不是自相矛盾吗?”
“你的问题提的很好!”华伯涛笑了笑。
“其实我也不太明白自己,或许吧,过程是枯燥的,结果是美好的。我所追求的就是最后的成就感。”华伯涛说道。
“看来,华教授,你是一个很骄傲的人。”杨开说完,补充了一句:“文人傲骨。”
“所以有些时候说话不太中听,各位体谅了。没办法,倔脾气,我夫人和我吵架的时候也说过,我要是认了死理,两头牛都拉不回来。”华伯涛笑道。
“一定一定。”陈天顶又往葫芦里添了些温水,摇匀后,灌了一口。瞧他那模样,这辈子不开个酒坊,真是遗憾。
“我差点忘了,咱们小组里还有陈老板你这个摸金校尉呀,这下咱们可不愁没故事听了。”杨开觉得陈天顶肚子里的故事,一定是最多的。不说别的,就是盗慈禧墓的那一出,还有七年前大兴安岭的回忆录,就够大家翘首以待的了。
“嘿嘿,杨开,看来你早盯上我了。”陈天顶仰头喝了口酒,似癫似狂,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将目光转向了刘雨薇:“刘丫头,上次在飞机上,你不是想听我说在慈禧墓里的故事吗?那时候的我回绝了,因为我心里有个坎,一天迈不过这个坎,我就一天不想回忆以前的事儿。今天,借了这股酒劲,我也算是想通了。不管迈过迈不过,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东西,还是需要去面对的,一直逃避,总不是个长久之计。”
“陈伯伯,那你的意思是?”刘雨薇欣喜的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也罢,今晚夜黑风高,我就来给大家讲讲我人生中的第一道分水岭,东陵案。等到未来的某天,我能迈过第二个坎,或者良心苟安了,再给大家说说七年前,大兴安岭上,姓陈的和十位兄弟的心酸回忆。”陈天顶放下酒葫芦,说道。
一旁的张鹤生看到这一幕,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在场诸人中,只有他知道陈天顶的葫芦里,那酒味到底重不重。
说实话,第一次泡水,还是有点酒味的。等到了第二次,坚冰融化,已经没有任何酒味了。但陈天顶却醉的如此糊里糊涂,事实只能证明一点,他是在佯醉。
饭局劝酒,真正醉了的人,从不说自己醉了。而说自己醉了的人,其实没醉。
张鹤生明白,陈天顶不属于第一种,也不属于第二种。
他是属于第三种,人没醉,心醉了。
看来每个人的过去,都是一本难念的经呀!张鹤生暗叹了口气,闭目养神。
而围坐在篝火旁的杨开等人,也兴奋地等待着陈天顶的开口,刘雨薇更是托着小脑袋,眼睛眨巴眨巴的,像是不愿漏过一个字。
“东陵大案震惊全国,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知道个大概。但我想,对于这件集团盗墓的起因,还有孙殿英的底细,你们应该知之甚少。所以在此之前,我有必要全盘托出,让你们了解一个真正的孙殿英,一个真正的盗墓过程。”陈天顶沉吟片刻,想了下措辞后,娓娓道来。
黑夜里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都被陈天顶的引言所吸引。
jīng彩绝伦,悬念倍增。这就是杨开的评价。
“孙殿英是河南省永城人,本名孙魁元,号殿英,但我们这些幕僚都叫他孙老殿。”
“民国初年,军阀连年混战,割据为王者比比皆是。孙殿英也乘势而起,纠集了一批土匪、赌鬼、烟贩等组成队伍,称雄一方。当时我年轻气盛,不知底细,为了谋个出身,qiáng似做个农民,所以也投在了孙殿英手下。因为我的老本行就是盗墓,而且还有些头脑,所以在此期间,为孙殿英盗了数个大小墓葬,积攒了一些军饷,所以说实话,一直以来,孙殿英对我还是很器重的。不过那时候,没人知道我叫陈天顶,因为外出我都戴着一块铁面具,所以大家都叫我铁面生。”陈天顶说道。
“为谋取更大的势力,孙殿英先后投奔过不少地方势力,后又转投胡匪出身的张宗昌,深受张的赏识,被任命为师长。孙殿英摇身一变,通过种种卑劣的手段,将自己的部队发展成为一个土匪窝。后来,孙殿英率部与国民党作战,开始很有利,后来见形势不妙,便投降蒋介石,被任命为第六军团第十二军军长,在河北遵化一带驻防。一九二八年夏,孙殿英率部驻扎在马申桥。”陈天顶说道。
“马申桥,这个地方似乎离清东陵很近呀!”杨开讶然道。
“何止是近?”陈天顶冷笑:“这个地方和清东陵只有一山之隔。”
“一山之隔,这不是明摆着引láng入室吗?”杨开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qíng。
“是啊,这条láng的确是孙殿英。但很可惜,孙殿英是一条笨láng,大大的笨láng,徒有一身匪气,却只知道硬抢硬夺,这显然是不行的。”说到这,陈天顶得意的笑了笑:“所幸,当时我就在孙殿英的旁边,于是在深思熟虑一番之后,便给了孙殿英三条策略,我以盗墓为乐,孙殿英以敛财为乐,所以咱们可谓是一拍即合。孙殿英也答应,事成之后,可让我在陪葬品当中,挑选任意一件宝贝,他以身家xing命担保,绝不阻拦。自那一刻起,东陵盗墓的计划,无形中已经开始紧锣密鼓了。因此,你说引láng入室一点儿也不假。但其实,真正挑唆和cao纵这批láng的幕后推手,却是我这个不起眼的小幕僚。”
陈天顶说,当年清室让位时,东陵不仅设有护陵人员,机构仍然承袭清制,而且还有旗兵、绿营兵驻陵守护,宗人府、礼工部等机构分别承担陵寝一切事务。但是随着世事的变迁,东陵渐渐脱离清室的掌握,落入北洋军阀手中。护陵大臣名存实亡,常不在官署,不仅不能有效保护陵墓,反而串通他人,倒卖财物。于是,对东陵的破坏与日俱增,直至有人企图全面挖掘偷盗,大发横财。
一九二八年chūn,中央军和奉系军阀张作霖jiāo战,张作霖下属马福田率部叛逃,直奔清东陵旁的马兰峪,蓄意长期挖坟盗宝。当时,中央军北伐已进入河北地区,张作霖北撤,而冀东一带散匪非常多,异常肆nüè。在这种qíng况下,中央军派出孙殿英部前往剿抚。
路途中,孙殿英屡见被拆毁的东陵殿宇木料被大量盗运,遂起了不义之心。在得知马福田准备掘陵的消息,孙殿英便秘密召见了陈天顶,陈天顶也认为是天赐良机,于是第一条策略就顺理成章的产生了,那便是借着北伐的名义,先派兵赶跑马福田这个竞争者。
在第一条策略顺利完成后,陈天顶马上布下了第二条策略,为了掩人耳目,他命人到处张贴布告,声称部队要搞军事演习,为接下来的行动赚取天时,地利,人和。
半个月后,大概是觉得时候到了。孙殿英部以军事演习施放地雷为名,驱走全部守陵人员,封锁关隘,实行戒严,准备大肆洗劫慈禧地宫。由于封锁严密,所以外界虽有传闻,却不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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