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陈天顶送给孙殿英的第三条策略也到了用武之地了。他先让孙殿英写信给附近几个县的县长,以体谅地方疾苦、不忍就地筹粮为由,要求他们代为雇用骡车一百多辆,以便从其他地方装运军粮。这样,一条转运珠宝的运输后勤就轻松到位了。
“陈老板,原来东陵大案的主谋人竟然是你。我一直以为,你只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顶多召集一班盗墓贼,帮助孙殿英找到慈禧地宫入口而已。没想到,确实没想到……”听了陈天顶那jīng彩绝伦的阐述,杨开有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
借着北伐的名头,驱逐竞争伙伴。
借着军事演习的幌子,明目张胆的开进东陵。
借着筹措粮糙,却又不忍过度为难百姓的理由,骗来了无数骡车用来事后运送珠宝,各地县长不但不会怀疑,反而觉得自己占了便宜,至少不用掏腰包垫付军饷了。
这一切,看似诡谲,却又符合常理。
看似荒唐,却又拍案叫绝。
不得不说,当年作为幕僚的陈天顶,所出的三条策略,当真是天衣无fèng,滴水不漏。也难怪孙殿英在东陵挖了那么久也没招来怀疑,就连事后,也是过了数月才知道墓地遭了劫难。
“你不是没想到。而是无法把当年那个yīn谋算计的神秘幕僚,和现在你面前的这个糟老头联系在一块。我说的对也不对?”陈天顶将一只葫芦在手里抛上抛下,意味深长的说道。
“对!”杨开也不否认,只是点点头。
“小伙子,以后你就懂了。岁月是能改变人的。”陈天顶萧索的叹了口气,盯着手中的酒葫芦,默然不语。
“陈老板,除去东陵盗案整件事的对错不提。单论盗墓前的这番举措,这番谋划,我杨开,是非常佩服你的。”杨开说道。
“佩服不佩服,不都成国贼了吗?”陈天顶笑吟吟的瞥了他一眼:“就像孙殿英失势后,我改头换面,出现在南京的古董行当一样,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从此瞒天过海,逍遥法外。却没料到,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军统的神机妙算,到最后还是折在了刘丫头她义父戴笠的手里,为了洗脱罪名,和你们一起亡命天涯来了。”第九十九章 láng图腾,最后的舞蹈(6) “好了。”陈天顶挥挥手:“过去的一切都已烟消云散,不管如何,十年前的铁面生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出现在你们面前的,就是一个市侩的陈天顶而已。”
“我知道你们懒得听孙殿英的发家史,所以我也就直接带过了,接下来便开门见山,给你们讲讲在慈禧地宫里的离奇遭遇吧!”陈天顶叹了口气。
“离奇?”华伯涛皱了皱眉:“怎么个离奇法?”
“华老,作为一个科学工作者。我说的,你信吗?”陈天顶意味深长的看了华伯涛一眼。
毕竟,他才跟华伯涛冰释前嫌,不想在这方面和这位老教授再次抬杠。
华伯涛笑了笑:“从今天起,只要你说的,我都信。”
“好,那我就想起什么说什么了。年纪大了,以前发生的事qíng,在大脑里也不是那么明朗了,你们就当是一个老疯子,迟暮时的心酸回忆吧!”陈天顶闭上了眼,像是在思考。
往事拼接剪辑,大脑里的图案,黑白jiāo错。
一个个已经逝去的人,面部慢慢变得清晰。
一件件沉埋huáng土的事,开始剥丝抽茧。
“慈禧墓里的经历,是我一生的两个转折点之一。说实话,我陈天顶这辈子盗了大小墓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要论到‘邪门’二字,没有哪一座墓地可以比得上慈禧地宫,甚至有些东西,我至今都无法解释。”陈天顶唏嘘道:“不过,鬼神虽然可怕,这个世界上,却还有比鬼神更可怕的。”
“什么?”杨开问道。
“人心!”陈天顶眼珠子一翻。
“慈禧太后一生割地让权,在中国历史上写满了耻rǔ二字。而且她还是个穷奢极yù之徒,自称老佛爷。在生前大肆收刮民间的白银,huáng金,珠宝,为自己修建冠冕堂皇的地下皇宫。单单一个陵寝,就找遍了全国各地的知名工匠,设计了十年之久,陪葬的珍珠首饰更是数不胜数,还有百座袖珍huáng金佛塔围绕在她的棺椁旁,可见其奢华程度。不过这个老娘们做梦都没想到,自己jīng心营造的世界,却招来了我和孙殿英。”
说到这,陈天顶喝了口酒葫芦里的温水:“到达东陵后,我便挑选了不少jīnggān士兵,命令他们带着洋镐,铁锹都工具,遍地开挖。而我则周旋于大大小小的偏殿和小楼,甚至连屋顶都爬上去了,希望可以找到关于慈禧地宫的线索。因为整个东陵太大了,地宫又建在了地下,找不到入口,想要进去,简直是难比登天。”
“那陈老板,你后来找到了吗?”刘雨薇眨着一对大眼睛,问道。
“废话。”九筒撇了撇嘴:“要是找不到入口,怎么会有后来的东陵大案?”
听了九筒的话,陈天顶微微一笑:“准确来说,当时并没有找到,那时候我虽然已经成了摸金校尉的传人,但毕竟手段和阅历没有现在成熟,所以,一时间还真的是进退维谷。”
“眼见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自己最相信的幕僚却是毫无进展,孙殿英自然也跟着着急了。要知道,在这东陵耽搁的日子越久,泄密的可能xing就越大。于是,孙殿英再次找到了我,说万一不行,就把几个营的匪军全调过来,挖地三尺,把整个清东陵翻个底朝天,能拿走多少就拿走多少。”
“果然是土匪出身!”杨开摇了摇头。
“是啊。”陈天顶说道:“慈禧地宫深入地下,别说挖地三尺,就是挖地十尺也不见得能挖出个宝贝来。再说了,那么多挖出来的土石往哪儿放,堆在院子里,或者运出去,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外面人我们在gān嘛吗?”
“明明知道宝贝就在自己脚底下,却又无从下手,这种感觉,你没gān过盗墓贼的行当,自然不清楚。当时呀,我这心就跟猫挠了似的,而孙殿英更是气急败坏的在军营里发火,将花瓶,茶杯什么的砸的到处都是。”陈天顶的形容词用的很好,在场诸人甚至能深刻体会到他那时的心里动作。
“就在大家都准备放弃的时候,我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头,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这个主意的诞生,使的当时的我激动万分,却又使得日后的我,后悔莫及。”说到高cháo处,陈天顶立马闭了嘴,卖起了关子。
“陈老板,您别吊大家胃口呀!究竟是什么主意,可以在硕大的东陵,找到一个地宫的入口呢?据我所知,历代君王下葬,为了防止秘密泄露,可都是不留活口的。比如秦始皇,就坑杀了上千工匠。而蒙古人在安葬成吉思汗后,更是bī迫护送的三千骑兵自尽,而处理这三千骑兵尸体的人,又再次被斩尽杀绝。”华伯涛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哼哼!”陈天顶冷笑:“华教授,您也太小看咱们土夫子了。在土夫子的眼里,只要是个墓,就算修的再严,咱都能给我捅出个窟窿来。我自己本事不到家,难道还不能找帮手吗?当时,在得到孙殿英的同意后,我就跟亲戚朋友,还有家乡的几位族人取得了联系。其中虽有游手好闲之徒,但大多都是活跃在河南,河北,西安,秦岭一带的盗墓高手。而我二叔陈北航,三叔陈瑞安,更是盗墓行业里的顶尖儿翘楚,分管发丘中郎将和卸岭力士两派,说实话,有这许多好手在,若是慈禧地宫还是进不去,那普天之下就没人能进的去了。”
“虽说当时已是民国,但满清的遗老遗少,以及末代皇帝傅仪还是有点势力的,盗窃他们老祖宗的坟墓,这不是杀头的罪吗?你的亲戚们还敢掸这趟浑水?”华伯涛问道。
“军阀乱战,民不聊生的年代,谁还管什么杀头不杀头,只要用足够的利益,谁不想拼一拼?华老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陈天顶说道:“听到我的具体描述后,二叔三叔的眼睛立马就绿了,恨不得马上cha着翅膀就飞过来。要知道,咱土夫子虽然半生盗墓,但真正的皇陵谁碰过?而且还是慈禧太后的地宫,这要是倒上一斗,钱都可以花三辈子了。如此天赐良机,谁愿错过?二叔三叔想都没想就拍板定下了,当晚便召集了家族的人,带着工具,披着斗篷,风风火火的赶到了东陵。”
“这么说,地宫的入口是他们找到的?”杨开皱了皱眉。
“没错!”陈天顶点头:“我们十多位老摸金,各凭本事,日以继夜的在整个东陵里摸索,终于在某个huáng昏,机警的三叔寻到了一丝蛛丝马迹。原来,在明楼的后面,有一个‘哑巴院’,传说招募的工匠都是哑巴,以防止工人泄露工程的机密。而哑巴院的北面,有一堵琉璃影壁,三叔在影壁周围转悠了几个小时,不断的摸索推敲,用锤子试探,而其他人只得围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耽误了三叔的计算。只见三叔锤子的敲击声越来越快,回音也越来越大。末了,他终于丢下了锤子,叉着腰松了口气,对孙殿英说道,军长,速速砸开这影壁。我陈瑞安敢拿脑袋瓜子担保,影壁背后,就是那老娘们的地宫入口!”第一百章 láng图腾,最后的舞蹈(7)
“还真给找着了?”华伯涛直了眼,像是在听着一段野史里才会有的传奇。
“对,找着了。”陈天顶点头,肯定的说道:“我们素知三叔为人,心里没底儿,就绝不会放空话,何况还是拿脑袋瓜子担保?当场,大家就摩拳擦掌,兴奋不已。孙殿英也是眉飞色舞,一挥手就让跟上来的兵丁找到大锤,把这好好地影壁给砸碎了。可砸碎了影壁,三叔刚刚露出的笑脸却又僵硬了。”
说到这,陈天顶眉头挑了挑,像是在追忆。
“怎么回事,难道影壁背后另有蹊跷?”杨开问道。
“何止是蹊跷,蹊跷大了。”陈天顶说道:“原来慈禧这老娘们早有后招,为了防止陵寝被盗,她在影壁和入口之间,还浇筑了一层铁门。这种铁门不是我们看到的铁门,而是用某种古老工艺,直接从上到下封死的那种,因为无法打开,也无法用刀斧之类的利器破坏,咱行里称之为金刚墙。”
“金刚墙。”华伯涛cha了一句:“这个我知道,是满清皇室惯用的一种防盗手段,这东西可坚硬着呀,一时半会根本打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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