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没有容我分说,把我给推上了警车,也没有带人,自己开着车子,一路从大敦子镇开到了亮司,一直到了我家门口来。
我父母得到消息之后,就一直在门口等着,瞧见警车过来,就伸长了脖子望过来。
马局长停住了车,把之前搜我身的东西给我做了jiāo接,然后跟着我一起下了来,我父母瞧见警车送我过来,脸上的表qíng都有些僵硬,我赶忙跟他们介绍,说这是县里的马海波马局长。
那马局长倒也客气,热qíng地上来跟我父亲握手,说大哥,老嫂子,不好意思,是我们工作的失误,抓错人了,我特地过来给你们赔礼道歉的。
局长?
我父母一辈子都在田里面刨食,哪里见过这场面,忙不迭地请他进屋子里面去喝茶,那马局长心思jīng明得很,知道我们一家人团聚,也不想在这儿杵着,说我就是过来专门道个歉,那边还有好多事qíng,回头再登门拜访,先走了啊……
他跟我父母说完,又过来与我握手,使劲儿地摇了摇,然后才开车离开。
屋子前除了我父母,还有周围的邻居亲戚之类的,今天晚上出了这么多的事,大家都没有睡着,马局长一走,立刻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我话。
我勉qiáng应付了一番,然后回到房间里来,母亲瞧见我脸上有些青肿,煮了jī蛋,还打了热水过来。
我洗了脸,然后用那煮jī蛋裹着脸上的青肿,母亲瞧得心疼,忍不住说道:“瞧那些警察给打得,太狠了,怎么都给土匪一样啊,真是的……”
父亲在旁边说人不是道歉了么?
母亲倔qiáng,说道歉有什么用,好端端的人打成这样,他们也不问清楚点再说……
这边刚刚说着话,房门又给人敲响了,父亲过去开门,结果领着棍子的父亲过来了,笑吟吟地问我道:“陆言回来了啊?”
棍子的父亲是个jīng瘦jīng瘦的中年汉子,在村子里的名声并不好听,爱赌,也喜欢打老婆,棍子生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学坏也很正常。我心里面不喜,不过脸面上还是得应付,说叔,咋了?
棍子父亲搓着手说道:“陆言,我刚才听他们说你跟县里的马局长认识,你看棍子这次进去了,挺麻烦的,你能不能给叔搭条线……”
我忍不住翻白眼,直接拒绝道:“叔,我是因为被误抓了,人家才送我回来的,我跟马局长真不认识。”
他失望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讲了两句话就离开了。
母亲愤愤不平地说村子里这闲话传得可真快,要不是他儿子弄这打短命的事qíng,你怎么会平白无故吃这么一顿生活呢?
我望着棍子父亲离开,心想着他若是知道自己儿子差点儿被我给废了,不知道作何感想。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qíng,我没有再多想,洗漱完毕之后就睡去,次日清晨,我早早地起来,先是在院子里练了一趟功,让全身热气腾腾,出了宿汗之后,洗过澡,便骑着父亲的摩托车前往敦寨。
敦寨在阿茳坡还过去,虽然属于大敦子镇,不过不在河坝子附近,得进山。
早两年的时候,敦寨没通车,走路都得大半天,现在修了一条机耕道,我骑着摩托车,磕磕碰碰,倒也勉qiáng能够行走。
开了差不多快三个小时的车,我终于到了敦寨,发现果然如我母亲说的一般,整个寨子都十分陈旧,一路过来,都没有瞧见什么年轻人,要么就是老人,要么就是小孩儿,而且好多房子都已经坍塌了,显然是已经搬到镇子上去,又或者去了别的地方。
我不知道陆左外婆住哪个地方,于是在路边找到一老头,说大爷,你知道龙老兰家在哪里么?
那大爷眉头一皱,说人都死了好多年了,问这个gān嘛?
我说没啥,就问问。
大爷回房,端了一碗水来,说年轻人,渴了么,喝水……
第六章 许二爷
老大爷把碗递到了我的手里来,我却没有接,苦笑着说道:“大爷,我不渴。”
他十分殷勤地说道:“哎呀,你骑了一路车,风尘仆仆的,累得很,来,喝点水解渴吧……”
我依旧推辞,就是不肯喝,老大爷顿时就发火了,说咋地,看不起你大爷我是吧?
我伸出右手食指,在那碗澄清的水里面搅动了一下。
仅仅只是这么一晃dàng,那碗清澈见底的水突然一下就变得浑浊起来,然后里面却是出现了千百万条细小得几乎ròu眼不能瞧的黑色虫子,在水里面不停地晃动着。
我指着这满满一碗虫子,气定神闲地再一次说道:“大爷,我不渴。”
水中藏虫,是苗疆巫蛊之中最常见的下蛊方式之一,算得上是烂大街的招数,而这满满一碗的水虫子,甚至都算不得蛊,而是一种叫做蠹厘子的小沙虫。
这是苗蛊之中经过特别调配出来的小玩意儿,瞧着好像很恐怖的样子,但危害xing并不大,顶多也就能够让人上吐下泻,胃部不适,多拉点儿肚子就没事儿了。
当然倘若下蛊的人铁了心整你,弄一个胃穿孔、胃溃疡的内出血,也是能够要人命的。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的,却是从陆左在地底里传授给我的《正统巫藏-携自然论述巫蛊上经》之中学得——巫蛊上经,囊括了天底下绝大部分的巫蛊奇术总则,我尽管只能算是囫囵吞枣,却也能够知晓大概。
瞧见我淡定自若的表qíng,那老大爷却是将腰杆一下子停直了起来,说哟呵,行内人啊?
我笑了,说你不正是想瞧一瞧我是不是懂这个么?
老大爷眯着眼睛,很自然地将那碗水往旁边一放,然后说这年头居然还有人跑过来找龙老兰的,我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好奇的,小心并不为过吧?
我学着江湖把式,拱手说道:“没有请教老大爷的名讳?”
他平静地回手,然后说道:“我姓许,你叫我许老二就是了。”
我恭敬地拜了拜,说许二爷啊,失敬失敬,你既然是同道中人,那我也不瞒你——小子陆言,受人所托,过来他家老宅拿一个东西,此事紧要,还请您理解一下。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跟老头儿报备,感觉就跟地头蛇一样,这儿是人家的码头,多少也得拜一拜。
许二爷盯着我,突然笑了,说他家的老宅?你说的那人,是陆左吧?
我在别处可以隐瞒,但是这儿是敦寨,陆左的老巢,鬼知道这里面到底有着什么东西,所以我也没有含糊,直接点头说是。
那许二爷说你叫陆左,是他什么人?
我说勉qiáng算是远房的堂弟吧。
许二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说起来呢,龙老兰跟我有一些关系,所以回来之后,就一直帮着她照看着,但你说你是陆左叫过来的呢,倒也可以让你进去,不过……你拿什么证明你跟陆左有关系呢?”
我一愣,说这个怎么证明啊,他现在又不在这里,还打不了电话,我怎么知道?
许二爷平平举起了手来,对我说道:“来,我试一试的手段。”
啊?
这许二爷要跟我打一架?
我有些发愣,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迎战,因为我晓得一点,通常来说,养蛊人的身体并不算好,因为常年累月跟毒素打jiāo道,所以衰老得特别迅速,也经不起折腾。
所以说,养蛊人偷偷摸摸地下蛊就好了,当年动手的少之又少,而我面前这许二爷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更是让我生不出半点儿兴趣来。
我若是一拳重了些,将人给撂倒了……
我扶还是不扶?
呃,错了,错了,人家这一手水中藏虫的手段这么溜,不至于跑来讹我吧?
我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呃,大爷,算了吧?”
许二爷一愣,说什么叫做算了吧?
我说您挺大一把年纪了,我这年轻小伙儿的,下手也没轻没重,要万一伤到了你,那可不好,就这样吧,我去问问别人,您歇着吧……
许二爷:“……”
我回到摩托车上,拧开钥匙,然后开始发动,结果发现车子居然一动也不动,我油门拧到底都没有半分效果,顿时就是一愣,回过头来,这才发现那摩托车的后轮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被那老大爷给抬了起来。
他神出鬼没地将我摩托车抬起,而我一直到现在,方才发觉。
我的天……
对方露的这一手直接将我给吓住了,翻身下了摩托车,说许二爷你挺能耐的啊,年纪这么大了,居然快得跟鬼一样?
许二爷一脸郁闷,说好久没有被人这么轻视了,你刚才是没有听明白我的话么?我的意思是,你想进龙老兰的老宅可以,不过得先跟我jiāo一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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