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一脸尴尬,犹豫地说道:“这个、呃,这个啊……”
就在这时,跟着他的那个女同事也匆匆赶来,对年轻人喊道:“姜熠,你在gān嘛啊,处长都急疯了,在催呢?”
年轻人有苦说不出,尴尬得直抓头发。
我瞧他这模样,跟我以前跟人打工的时候,给老板背黑锅时几乎是一样儿的,心中不由得一软,说道:“走吧,想必许老也等急了。”
年轻人知道我要给白处长难堪,没有再劝,只是凑上来,说我扶您。
好家伙,居然用上了“您”。
我说别,我还没有老掉牙,用不着人扶。
于是在几人的簇拥下,我带着手铐脚镣,还有两百斤的大铁球,一步一步地朝着外面走去。
这玩意戴着累,走得慢,说句实在的,挺折腾人的,若是简单的公事,我也就不会摆出这模样了,不过那天我已经跟白处长说了,你抓我,只要手续齐全,我就服从,这没错,但你若是私底下弄来弄去,那就是私仇。
既然是私仇,你让我不痛快,我就让你不痛快。
我说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而那一天,就是这一刻。
老子就是睚眦必报,你特么的有种就过来咬我啊?
这一路走,离开了yīn森cháo湿的地下监牢,来到了外面一栋不起眼的三层小楼前来,又被带到了一个门口挤满了人的会议室前来。
会议室不算大,一个大圆桌,可供十来二十人开会,而在长桌的主位前,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久违了的许老,而另外一个,则是屈胖三。
这家伙也来了。
许老退下来之后,穿衣打扮,跟寻常的乡下老头基本无异,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中山装,脸上满是皱纹,然而人不可貌相,他往那儿一坐,整个人就仿佛是世界的中心一般。
除了屈胖三,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
这就是权势的魅力,即便是退下来了,但是他的门生故旧却遍布天下,由不得那倨傲的白处长不慎重。
会议室外面人满满,里面的人却不多。
除了这两位不速之客,白处长在,审问过我的白合也在,另外还有几个看上去挺威严的中老年人,估摸着是这个监狱的领导之类的。
我这一进来,拖着手铐脚镣铁球一大堆,哗啦啦的响,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就集中了过来。
众人的反应皆不一样。
许老在总局那么多年,什么事儿没见过,瞧见我这一身打扮,眼皮翻了一下,脸上却是面无表qíng。
屈胖三那小子诡异地一笑。
旁人或惊或愣,而唯独白处长是大惊失色,慌忙走到了门口来,冲着带我过来的年轻人姜熠喝道:“你怎么办事儿的,怎么给陆先生弄成这样,还不赶快解开来?”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过来抢姜熠手中的钥匙。
姜熠被他一阵狗头喷血的臭骂,当着这么多人,又没办法解释,脸一下子就憋得通红起来。
白处长抢过了钥匙,从我“温和”地一笑,说道:“陆先生,对不起,是我们工作的失误,抱歉,我给你开……”
这位先生的前倨后恭并没有让我释怀,我向后退了一步,淡然说道:“还是算了,在事qíng没有弄清楚之前,我觉得还是戴上这身行头比较自在一点儿。像我这样的重刑犯,要是跑了可该怎么办呢?”
白处长被我这么一弄,尴尬地快要哭了,还qiáng作镇定地说道:“这个,啊,这个,不是的……”
我还待再为难他一会儿,这个时候安然坐着的许老终于发话了:“陆言,闹够了没有?”
我在这老头儿面前摆不起架子,不提修为,人家是我师父的师父的师叔,相差那么多辈分呢;再有一个,他刚收了一个女徒弟,叫虫虫。
就这一点,我这辈子估计在他面前都直不起腰来。
不过我是晚辈,还是可以耍赖的,于是故作委屈地说道:“许老,你说我招谁惹谁了,平白无故就给当着我父母和全村人的面给押走了,关在这里好几天,疲劳轰炸不说,还差点儿给人在牢房里面弄死了,又是毒气、又是暗杀的,我若是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拍一下屁股就走,一点儿说法都不给,我还算是个男人么?”
什么?
原本还显得淡然自若的许老双眼一睁,身子一下子就直了起来,沉声问道:“你在这里,还被人暗杀了?”
这许老坐在那儿,就好像一乡下小老头儿似的,然而他双目一凝,我顿时就感觉一股磅礴的气势陡然升起,周遭的炁场都是一阵晃dàng,这才知道他的恐怖来。
在这样的气势之下,旁人纷纷变色,而我也低下了头,说谁说不是呢?
许老没有再理我,而是转头过来,看向了白处长,说道:“小白,这种事qíng,你刚才怎么没有跟我说起呢——是不方便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白处长被许老凝望一眼,浑身直哆嗦:“许、许老,事qíng刚刚发生,我这也是没有来得及汇报……”
第九章 凶手是谁
白处长亡羊补牢,将刚才发生的事qíng跟许老简单地汇报了一边,而在这时间里,那个年轻人姜熠过来,帮我解开了那根满是符文的锁链。
许老爷子既然发了话,我自然不好再闹。
有的东西,点到为止,一味的胡搅蛮缠,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并非明智之举。
这东西的结构复杂,解开之后,“啪嗒”的一声响,我感觉到全身筋骨一阵暖流涌现,修为回复了全身。
我深吸了一口气,全身的骨骼啪啦啦作响,有风雷之声。
姜熠瞧得惊奇,还待再拿钥匙来开锁,我却阻止道:“不用了……”
说着话,我一口真气入丹田,身子陡然鼓胀了数分,那勒住我的手铐脚镣被绷得咔咔作响,紧接着我吐出一口浊气,宛如烟尘一般,手脚一缩,人却从那负累重重之中走脱了出来。
哗啦啦……
那一套枷锁跌落在地,砸得地板一阵响。
旁人瞧见这一套几百斤的刑拘被扔在了地上,顿时就是一阵心惊ròu跳,特别是在跟许老汇报qíng况的白处长,眼皮顿时就是一阵跳,丝毫不停歇。
别人不知道,但他却晓得,我这般做,是在向他示威。
有着这般本事的我,若是想,他哪里能够拘我回来?我这边是低下了身架来全面配合,结果他却洋洋自得,反复羞rǔ我。
正如我所说的,这就不是公事了。
是私仇。
不过心惊归心惊,白处长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上来,是非轻重还是分得很清的,面不改色地将事qíng的整个过程都讲了清楚,倒也还算得上是客观。
许老听完之后,沉默了许久。
他没说话,场中也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连呼吸都变得轻缓许多,仿佛怕惊扰了这位分量极重的总局前大佬。
这样死一般的沉寂足足持续了两三分钟,我瞧见旁边陪着的领导额头上面,全部都是汗水。
终于,许老轻轻地敲了敲桌子,然后开口说道:“这件事qíng,让我感到很震惊。”
白处长呼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说道:“是我们工作的失误……”
许老没有等他说完,摆了摆手,说道:“其实陆言被抓走的消息,我早几天就已经得到了,但是我并没有过来,也没有找任何人打招呼,就是怕影响你们一线部门的判断和审查。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白处长点头哈腰,说我知道,是首长信任我们。
许老叹了一口气,说道:“对,你说得对,这是一点,再有一个,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是退下来的老家伙,有些事qíng,能不cha手,就不愿意cha手,免得被人骂我老而不死是为贼……”
白处长赔着笑说道:“怎么可能呢,不会,不会。首长你能够指导我们工作,是我们黔州工作组的荣幸。”
许老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是呢,我看到了什么?在这一级的司法部门,在这样严格的看守条件下,居然有人想要通过刺杀的手段来杀害一位嫌疑人,而且还是一个清白无辜者,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失职,严重的失职,而且不仅仅是失职,这里面还有什么猫腻,我不知道,但是我晓得,有人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连我都感到震惊,这可就不行了!”
白处长的脸一下子灰败下来,面无人色,哆嗦着嘴皮说道:“首长,首长,我……”
许老没有再看他了,而是扭过头来,问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白合说道:“白合,你现在还是在中央督察组工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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