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分钟,楼里传来一个女人的惊呼:“西施姐姐自尽了。”一个小丫鬟冲出门来,吓得面如土色,她软倒在走廊,仍高喊着:“西施姐姐自尽了,她用剪刀插了自己的胸口,快来人呐。”
所有的人都动了,五乘和爷爷最快,两个老家伙健步如飞跑进楼里,撞开拦路的人,站在门口戒备的盯着房中,等我赶去的时候,门外已经围满了人,倒不是我速度慢,而是经过我的人都使绊子,不是踹一脚就是打一拳,能活着到达门口,只能说明我生命力旺盛。
瘦西施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躺在床上,面色安详,双手平放在身体两侧,一把剪刀插在她的胸口,却没有一滴鲜血留下。
门外的人窃窃私语,询问着为什么会发生如此不可思议的事,爷爷大步上前拔出剪刀,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又对着瘦西施捅了三下,依然没有鲜血。
所有人都愤怒了,无论是楼子的姑娘还是那些客人,义愤填膺的呼叫着向爷爷冲去,爷爷握着剪刀连挥,顿时划在三四个人身上,躲开他们的攻击后大喊:“看看,你们全都没有流血!”
那些人一愣,看着自己的伤口惊慌失措,很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一声如狮吼龙啸的声音传来,震得我双耳发聩:“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还不明白?你们早已死去,留下的不过是一身阴魂罢了,诸位施主不要执迷,快快醒来。”
五乘盘膝坐下,一手飞快的盘着念珠,嘴里急速诵经,那一字字佛经好像闪着精光从他口里飘出,浩浩荡荡的洒落在每个鬼身上,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楼里的男人低着头,面无表情的渐渐变成虚影,而那些女人们先是茫然,接着是惊悚,最后开始恐惧,她们瑟瑟发抖着聚在一起,用眼神向身边的人求助。
老鸨子面目狰狞,披头散发向五乘冲去,在他身上又打又挠,五乘不为所动,加快了念经声,那些女人的模样都发生变化,吹弹得破的肌肤一点点衰老,容光精致的脸庞慢慢枯萎,她们惊叫着相互打量,都被眼前的恐怖吓坏了,跌步后退,嘴里发出凄厉的尖叫。
“臭和尚,不要念了,你不要念了。”老鸨的叫声越来越凄怆,她哭喊着:“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好心招待你,没想到你是条黑了心的恶狼,居然要逼死我的女儿们,快给我住口啊!”
姑娘们终于发现了不对,她们已经腐烂成一具白骨,就连身上光鲜的衣服也褴褛破旧,沾满了灰尘,彩烛青玉原本是两个靓丽的小丫头,此时却阴森恐怖,青玉说话,白骨骷髅嘴一张一合,无比的渗人,就连声音都不再动听,而是变得沙哑空洞:“妈妈,为什么会这样?我们都死了么?”
老鸨不知如何回答,哇的一声嚎啕大哭,那些女人转向我,一双双闪着鬼火的眸子盯在我身上,彩烛向前两步,没了筋肉连接,白鬼哗啦啦掉在地上,只有一颗头颅还飘着,她问我:“小少爷,你看看我,我不是活人了么?”
我真不知道如何回答,求助的看向爷爷,他将我护在身后,面色阴沉也显得很迷茫。
根据我们的猜测,这些鬼应该知道自己已死,怎么到了现在,她们却好像完全不知道?
吱呀一声,一扇门打开,画堂春出来了,她径直走到我们和骷髅中间,淡笑着说:“姐妹们,没有错,我们死了,民国十八年春天的那晚,就已经死了。”
柳飘飘也从另一间屋里出来,大部分姑娘都变了样,只有她和画堂春还有老鸨依旧未变,老的风韵犹存,少的容光不减。
还有一个没变的,就是躺在床上的瘦西施,可她的身体越来越虚无,有化成一道光影消失的趋势。
我想到了爷爷的一句话,人死为鬼,鬼死为聻。
当时我还不明白,鬼又没有寿命怎么会死,现在知道了,鬼能自己杀自己。
第六十九章 人间未招魂
画堂春说民國十八年春天的那晚,女鬼们都没有作声,片刻之后说起话来:“画堂春姐姐。我记起来了,军长不是要让我们陪客么?”
也有人说:“是啊,我记得西施妹妹那晚就自杀了。”
“没错,还有贵妃姐,她去了哪里?”
柳飄飘一直没出声,此时忽然揭下脸上的面纱,也是一张美到惨绝人寰,让我恨不得抱住猛舔的俏脸。她寒聲说:“姐妹们,这件事稍后再说,无论咱们为什么死,这么多年来大家都活的很开心,可今晚却有人要逼死咱们,咱們虽然是鬼,可害过谁?无论多么不堪的男人,只要肯出钱,都用心接待了,咱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细说死因之前,我倒要问问三位大爷,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讓我们这些可怜女子连鬼都不能做?”
女鬼叽叽喳喳叫起来。矛头指向了我们。
就连我都能感受到她们身上正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如流汗水从我脸上滑落。不用看也知道苍白成什么样子,我的腿都哆嗦了,用不了几秒就会像條软趴趴的鼻涕虫躺在地上。
画堂春拦住要冲上来撕扯我的女鬼,她冷冰冰的对我说。冷的深入骨髓:“方航少爷是么?请给我一个解释!”
我求助的看向爷爷,却被他推到前面,爆喝道:“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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