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那可不行”,半脸翁摇了摇头说,“能不杀生就少杀生呀!有些兽比人还要仁义呢。我知道这山里有头离群的野猪,厉害着呢,要是不猎了它,伤着人命可也不得了。”
我早就听说过,野兽如果按厉害程度排名,有“一猪二熊三虎”的说法,而离群的野猪比成群的野猪更是凶恶,往往攻击性更强。成群的野猪一般见了人就跑,所以很少有人被群猪伤到,而孤猪就可怕了,常常会主动攻击别的动物,包括人。
看的出来,半脸翁去逮野猪,一是要感谢我们,二是要为民除害。
“叔,用枪不?咱保卫部可有真家伙!”林大个儿听说要去猎野猪,也非常兴奋。
他所讲的“真家伙”是保卫部的56式半自动步枪,我以前见过,以为只是用来威慑不和谐分子的。
“不用,野猪用枪可不好打。”
半脸翁接着告诉我们,那头野猪是一头离群的大公猪,中午天暖和的时候,就去清油河边的一个泥塘里去喝水打腻,其他时间都在松林子里。这头野猪没事就在松树上蹭,弄得满身都是松油,然后在泥塘里连石头子带沙子的又粘上一层,回到松林子里接着蹭松油,到河边又粘一层沙子,就这样一层松油一层沙子,最后成了名副其实的金钟罩铁布衫。一般的枪打上去,连这层保护壳都打不透,野猪不但毫发无损,还可能会被激得更怒,攻击力更强,到时再厉害的猎人都得吃亏。
“那怎么办呀?”我们禁不住问。
“张领导,你在食堂帮着找一条鱼,最好是大肚子鲤鱼,咱明天去用鱼钓野猪。”
钓野猪?
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听说。
“半脸叔,钓鱼听说过,这钓猪怎么钓呀?”我好奇地问。
“明天你们就知道了。”半脸翁说完,又想起了什么事一样,问我们:“对了,都会爬树吧?”
“会爬树吧?”林大个儿、刘师兄和我不约而同地都看着张厨子。
“当然了,别看咱胖,爬树你们可都不是个儿。”张厨子知道我们三个在怀疑他,不服气地说。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我们按照半脸翁的安排,找来了要用的东西:一条大鲤鱼,两根比手腕略粗、约两米长的木棍子,一捆手指粗的绳子。
林大个儿、刘师兄、张厨子还有我,拿好这些东西,跟着半脸翁向山里走去。
此时的季节,已经是秋天。不过秦岭里面被大山阻挡,气候变化并不是特别明显,夏天的时候就不是很热,到了秋天更觉得清爽宜人。放眼望去,可以看到大片的山楂树、核桃树还有柿子树,枝头果实累累。
刘师兄告诉我,这些都是野生的,因为没有路,这些山货都运不出去,所以到了成熟的时候,像山楂、柿子之类的不能长时间存放的果子,都没有多少人去摘。我心里想着,等铁路修好了,这些山货也就成了宝贝了。
我们沿着清油河的河道走了半小时,往左一转,就到了一个山谷下面。
只见半脸翁停下脚步,从随身的破袋子里掏出来两个馒头,双手捧着朝上举了举,又恭恭敬敬地放在地上,然后摘下葫芦,打开葫芦嘴,把里面的酒也淋了一些出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张厨子也学着半脸翁的样子,嘴里叨咕着一请毛老道二请猪八戒之类的“咒语”。
我们三个人看着张厨子滑稽的样子,忍不住都想乐。张厨子眯缝着眼睛,瞄了瞄我们,“嘘”了一声,小声说道:“别笑,没看我在这儿忙着请神呢!”
等半脸翁的简单仪式结束,张厨子才挺着肚子问:“叔,你这法儿灵么?真能把野猪请出来让咱钓走?”
“张领导开玩笑咧!打猎要祭山神,要不山神会怪罪的。好了,进山!”半脸翁认真地说完,正了正他的红头巾,带领着我们继续向山沟深处走去。
这条山沟以松树为主,不太密,灌木也不是很茂盛,因此踩着满地的松针,走起路来倒也不太费劲,偶尔能看到野兔从前面窜出来,一停顿又跑了。
一个小时后,走在最前面的半脸翁来到了一棵水桶粗的大树下,喊了一句“到喽”。
我来到跟前,看到一根绳子从树杈上垂下来,半脸翁正拿着下边的一头儿端详着:“你们看,这野猪都把绳子头都咬散了。”
“这咋回事呀?”我上来看了看,不明所以然。
绳子从一个粗壮的树杈上绕过去,缠在旁边的另一棵松树上,林大个儿抬头往上看了看,不等半脸翁回答,就抢着说:“小山子,不懂了吧。大个儿哥告诉你。不是要用鱼钓猪嘛,用绳子先栓点吃的东西给猪点便宜,野猪吃了就会惦记上这地方,然后再挂上钩子就行了。这就相当于钓鱼前,先往水里撒把鱼饵,把鱼引过来。”他说完,扭头看着半脸翁,问:“是不,叔?咱说的没错吧?”
“嗯,对对。要是直接下钩子,一个是野猪不一定来,再一个,就算野猪来了,头一次它也不敢吃。野猪都精着哩!这些天我天天就在这里挂条蛇或者挂条小鱼,引的这野猪回回都来这里。唉,要说咱这做人的呀,可真孬呀!为了这张嘴,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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