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林大个儿并没有向洞口走,他想要找找癞头爷爷,也想要证明这些日子闷在屋子里的成果。
他伸出手,在四周一通乱摸。
摸了半天,可除了摸到刚才见到的石人、地上一块块的石头、一段段的骨头,甚至找到了自己那把弯刃砍刀和炸瘪了的铁桶,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摸到。
这怎么可能?
砍刀、铁桶和石人都在这里,说明那几只豺就在附近,癞头爷爷也不会远,可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刚才被砍死的那只豺的尸体呢?
就在林大个儿仍在四处乱摸的时候,“哦——”一声豺叫从洞外传来。
林大个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双手使劲搓了搓脸定了定神,果然,又一声豺叫从洞外传来。
☆、第21章 消失的鬼豺
狗日的!满满的一桶火药都炸了,怎么外边还有豺?
林大个儿拎着刀,咬了咬牙,向着那隐隐约约的光晃晃悠悠地奔了过去。
从里往外去,大石洞的口是一个向上的坡道,林大个儿趴在上面,艰难地爬了上去,然后站起来扶着洞壁,趔趔趄趄朝洞外晃去。
洞的外面依然比较昏暗,但是,乍一从那种几乎没有光线的地方出来,林大个儿仍觉的眼睛被刺得生疼。他捂着眼睛待了一会,慢慢向前看去,眼前除了深秋萧瑟的树木和一个破烂不堪的空石台,什么都没有,再侧耳细听,只有山风吹得枯树发出的呜呜声。
哪里还有豺的叫声!更甭说豺的影子!
林大个儿想转回洞里去找癞头爷爷,可是他再也没有勇气进去,一种莫名的孤独感掺杂着恐惧与自责,压得林大个儿几乎窒息,他蹲在豺窝的洞口,对着眼前的山葬台和远处的盔甲庙,呜呜痛哭。
林大个儿讲到这里,忽然停住不讲了。
我们等了半天,他还是一声不吭。
“咋了?没了?你这故事才半截呀!癞老头怎么样了?那豺让你炸死没有呀?”张厨子耐不住了。
“哦,没了!”林大个儿淡淡地说。
“什么没了?大个儿,问你呢!癞老头呢?豺呢?”张厨子急赤白赖地问。
“癞头爷爷我再也没有见过,可能当时真是我的幻觉。我以为把那些豺都炸死了,可其实它们都变成了鬼豺,变成鬼豺杀了村里几乎所有的人,是我害了大家。”林大个儿垂下头,双手使劲抓着自己的头发。
“那个小女孩呢?”我忽然想起来。
林大个儿仰起头,看着天,等了好一会才说:“都死了,都死了。”
我知道,这些肯定是林大个儿心底最深的痛,他不想再回忆,也不想再说。可张厨子还是不识趣,又接着问:“村子里的人几乎都让豺杀了,你怎么没事呀?还当了特种兵。”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让我死,可能是为了故意折磨我。我是去当兵了,可你知道我为什么去当兵吗?我一开始是去广西当的兵,扫雷的,我就是想死,可后来战友死了那么多,我却又活了下来。部队是个好地方,我学会了好好活着。死不了,就好好做一个人。老天留着你说不定有别的用呢!”林大个儿脸上慢慢恢复了一些之前的那种表情,微笑中藏着坚忍与一丝苦楚。
忽然间,我觉得我一下真正了解了林大个儿。在他整天大大咧咧、无所谓般的外表下,竟隐藏着如此之深的负罪与赎罪感。看着林大个儿的微笑,我的心里竟有一种隐隐的痛。也许就是从这一天注定,我要和他一起经历一桩桩离奇的事件,并无意中揭开了他十四岁时那年的秘密,解开了他心中的负罪之结。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十点钟。
我们的困意也慢慢袭来。我和刘师兄支起我们随身带的三人帐篷,把两个睡袋展开当作被子,四个人和衣而睡,“大被同眠”。
临睡前,张厨子对林大个儿说:“那边可就是一堆豺的尸体,你不怕?”
“呵呵,该来的,总会来,而且先找长得肥的。”林大个儿回了一句。
该来的,总会来?会有什么来吗?我回味着林大个儿的故事,猜想着林大个儿不愿说的故事的结局,进入了梦乡。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也可能是白天太累,那天晚上,我睡得特别香。在梦里,我来到了林大个儿说的那个山葬台和山洞,只是没有看到他说的鬼豺。
当时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梦有一天会成为现实,我会和林大个儿一起去盔甲庙,揭开他没有讲完的故事的谜底。更没有想到,那山葬的习俗、鬼豺的传说以及死而复生的癞头爷爷,竟然联系着一个千年的秘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帐篷里只剩了我一个人。
我揉着眼睛从帐篷里钻出来,见林大个儿和刘师兄坐在一边聊着天,张厨子正在锅里煮着什么。他一抬头见我出来了,笑着说:“快准备准备,尝尝哥熬的大补汤。”
我一提鼻子,清晨的空气中,一缕缕树枝燃烧的烟味伴随着阵阵的类似于鲜奶的味道,闻起来特别地舒服。
我往锅里看了看,是一种颜色略微发白的汤。
“什么东西呀?味道闻起来不错呀!”我蹲在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
“那当然!小山子,不是哥说你,告诉你你也不懂,这是纯天然山珍飞龙汤!大补!喝一碗,大个儿能变高,我厨子能变瘦,太监都能生出仨皇太子来!”张厨子眉飞色舞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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