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林大个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头灯戴在了头上,金神仙一发话,他立马儿打开了开关。
“还是你小子鬼呀!怪不得不长骨头也不长肉,除了心眼发达了,其他地方都萎缩了。”张厨子一边掏出自己的头灯,一边不忘在嘴上报复着林大个儿。
我也从背包掏出头灯,佩戴好后打开了开关。
因为是晚上行动,出发前我们每个人都带了手电筒和头灯。头灯个头儿不大,但用的是LED灯泡,如果开弱光,至少可以连续照明60个小时以上,根本不需担心电量不够用。
三盏头灯的光加在一起,一下使我们周围的空间明亮起来。我迫不及待地揉了揉眼睛,想看看四周是什么情况。
我们所在的地方,大概有两米高,一米五宽,旁边的洞壁依稀可以看出石墙的样子。脚下高低不平,但仔细看,还是能够发现埋在土中的明显经过加工的大小条石或石板。
“大个儿,你看了没?这地下还真有东西。”张厨子瞪大眼睛,一边伸出手摸着几块被清理干净的条石,一边啧啧称奇。
林大个儿抬眼往前看了看,道:“上边堆了那么多土,这里也不知道挖了有多深。那些人真是下了功夫了!”
金神仙四处若有所思,没接着林大个儿的话往下说,却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怪哉!怪哉!”
“怎么了?神仙,难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忍不住问。
“哦,没什么,”金神仙抬起头,看了我们三个一眼说:“三个孩儿,别耽搁,往前走。”
往里走了不到十米,空间又变得狭窄起来。而且,地道的断面也不再那么规整,而继续往里走几米,空间又骤然变大。就在这时,我们几乎同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在我们经过的地方,头顶、左右甚至脚下的地面到处都刷了一层白灰浆。从白灰浆的状态看,虽说肯定刷了有些日子,但也绝对不可能是几百年前的东西。
“这是干啥?刷点白灰,置办点家具,常住呀?”张厨子弯着腰,一边到处摸着,一边问。
林大个儿也很好奇:“嗯,是有点怪。这地道看着挖了也没多长时间呀!”
白灰浆极为淡薄,其实看不出是刷上去的还是淋上去的,根本就没有覆盖住里面的泥土或者石块,手摸的时候也感觉不到白灰浆的存在。头灯的灯光照上去,只是一片惨淡的白色。这种白森森的效果,要说是装饰,倒还不如没有。
见金神仙在前面低着头小心前行而不说话,张厨子忍不住道:“神仙,您别闷了壶呀!您说这大白粉干嘛的?”
“嘿嘿,实话讲,神仙我一进来就发现了这个异常,不过我老人家也不确定其中的缘由哇!驱虫?辟邪?待神仙我先探究探究。”
大家都没想到,金神仙竟然也说不出原因来。
我抬起头,顺着地道往远处看了看,只见白花花一片,其间掺杂着土石的灰黑色,在头灯灯光的照射下,显得诡异而没有生机,让人有些窒息。
我感觉到自己的头筋猛烈跳动,朦朦胧胧中,这情景竟然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我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绞尽脑汁搜索着尘封多年的记忆,回想着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经历过类似的场景。
棺道!是的,这像极了棺道。
在我的老家,有一个习俗。人去世后,即便买不起棺材,在下葬前,也要在坟坑旁修一条棺道。没有棺道,死人的灵魂就会迷失路途,变成孤魂野鬼。
棺道是我们的俗称,不过老人们都更乐意称其为“生道”。其实,就是用木头和高粱杆搭成的一个通道,里外都用白布蒙住。后来,可能是因为白布太浪费,就换成了白纸,再后来又换成了黄草纸喷上白灰浆,甚至,到了后来,很多人家连黄草纸干脆都不用,而直接在高粱秸上喷白灰浆的。
棺道的长短没有什么标准,有钱人家长一些,穷人家就短一些,墓坑就在棺道的尽头。
入殓(即亡者入棺)之后,要把棺材顺着棺道抬到坟坑边上,称为“停棺”。而在下葬前一天晚上,一些陪葬的东西也要从棺道抬进去,供在棺材前头。其中,不管穷人富人,有一个东西必不可少,那就是食罐。
食罐一般是一个小琉璃陶瓮,亡人的亲朋好友每个人往里面倒一碗菜饭,然后用黄纸把瓮口封住,和棺材埋在一起,目的是为了让亡人在另一个世界有饭吃,不至于饿着。
往棺道里送食罐有讲究,那就是必须由童男抬进去,而且不能白抬——谁抬了食罐,就要给谁“买路费”。由于有这几块钱的买路费,而且“棺道”和“官道”谐音,所以,这个差事就成了一个抢手的活儿,一般都是由村长和支书家的孩子完成。
村长家的孩子叫大任,支书家的孩子叫必升。
这两个孩子都比我大一岁,最爱玩的游戏就是滋尿——不是那时小孩儿们常玩的滋尿和泥的游戏,而是往水里滋。
有尿的时候,这俩人憋住不尿,朝着村后的水井就跑。看见有人用扁担挑水,他们就会偷偷跟在后面,趁人不注意褪下裤子把尿滋进扁担后面的水桶里。要是碰不见挑水的,他俩就站在水井边的台子上,往井里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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