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沉,小山,不信,你提提。”另外一个人说。
我伸手提了提,确实不是很重。于是,点了点头。
“行了,拎进去吧!一定得放到小床下边呀!”
张会计说着,从兜里又掏出一个手电筒来,咔吧咔吧地来回搬了几下开关,又啪啪啪地拍了几下子,终于鼓捣出点光来,不由分说递到我的手里。
我一手接过手电,另一只手拎起那个食罐。食罐的提手有点长,我挽了挽,在自己的手腕上缠了一圈,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又望了望棺道,歪着身子朝里走去。
手电筒发出微弱的黄光,照到棺道内刷满白灰浆的玉米秸上,变成一种很诡异的颜色。我一边往前走,一边用手电筒往远处晃了晃,棺道的尽头,隐隐约约支着一个低矮的小床。
小床上躺着的,肯定就是淹死的必升。我想到这,后背不禁一凉,瞬间冷汗就滴滴答答地顺着脸淌下来。
我硬着头皮,把食罐又往上提了提,加紧脚步往前走。
外面有些风,吹得搭棺道的玉米秸发出丝丝拉拉的声音,像有无数只虫子在上面爬。我不敢去看,可又忍不住,眼睛盯着棺道尽头的小床,一步,两步,越来越靠近。
终于,到了小床的跟前。
停放尸体的小床是用几根破木头临时钉成的,显得摇摇欲坠。上面卷着一领旧席子。这种席子,平常被老百姓用来铺在土炕上,以隔开炕上的土,不需要特别紧密,所以松松垮垮。
小床的前面,有几个盘子,但供品却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上,有馒头和方肉。旁边一个破盆子,里面有半盆的纸灰。
必升活着的时候,很少跟我玩,但想起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一个活人,如今却躺在了这里,我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我把食罐放在小床旁边,想着赶紧把提手从手腕上弄下来,转身跑出去就算完事了。
就在此时,我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在碰我的腿。
我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就见从卷着的席子里伸出来一根须子,大约有我小手指头粗,正来回晃着一下下打在我的裤子上。
这是什么东西?
我不由自主地往后一缩身,顺势用手电筒把那根须子往旁边一拨拉。那须子往上一卷,正碰到我的手背上,一种凉丝丝、毛茸茸、刺刺的感觉顺着我的胳膊传了上来。
村里的老人们都说,水里淹死的人身上可能会附上水鬼,一时间,我的脑子里充斥进各种听过的吓人的水鬼形象。
这里面,不会有一只长须子水鬼吧?
我越想越怕,恨不得一下就从麻绳套里把我的手挣脱出来,然后逃之夭夭。
然而,可能是麻绳提手在我的手腕上缠得有些乱了,我越是着急,越是解不开。情急之下,我使劲一拽,食罐正好撞在一条床腿上,停尸的小床被撞得一晃悠。
紧接着,就听“簌簌”几声,小床上卷着的席子动了几下,像有什么东西在从里面往外拱,而那根须子也甩了甩,缩进了席子里。
☆、第64章 苗疆神药
我忽然明白,那不是什么须子,而是一只长长的尾巴。
水鬼!席子里一定有水鬼!
我吓得呆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卷着必升尸体的席子,本来就松,里面往外一撑力,席子就成了一个喇叭口型,一个黑不溜秋的三角脑袋从席子口探了出来。
与之相随,一股浓浓的腥臭味也扑面而来。
在手电筒微弱的光线下,只见那脑袋长满了黑灰色的短毛,不知沾了些什么,看上去黏黏糊糊。在脑袋前面,是一张尖尖的嘴,几颗细长的门牙朝外龇着,似乎还叼着什么东西。脑袋上边,一双小眼睛圆圆地放着贼光,正在惊恐万分地注视着我。
一只大耗子!
确实是大耗子,但并不是一只。
刹那间,四五只多半尺长的地老鼠从席子里蹿出来,其中一只慌不择路,正好扑到我刚才提着食罐的那只胳膊上,又跳到地上。
我的手腕还没有从食罐的提手里脱出来,可我哪里还顾得了这些,疯了似地用另一只手按住食罐,把手直接从提手里拽了出来。由于用力过猛,我一个跟头趴在地上,食罐也失去重心,重重地撞在停尸床上。
我爬起来,就听身后哗啦哗啦一阵乱响。
我也顾不了许多了,一溜跟头,从棺道里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
这就是我唯一的一次走“官道”的经历。
后来,听说那个停尸床塌了,食罐也骨碌到了坟坑里,摔成了两半。
当天回到家,我被老爹胖揍了一顿,而那四块钱,也不知是不是丢在了棺道里,反正后来没有找到。
从那时起,我就害怕起了耗子。别说看见,只要听见“老鼠”、“耗子”之类的词,我就浑身过敏,一片片地起鸡皮疙瘩,成年之后才略微好了些。
如今,身处刷了白灰浆的地道里,我竟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那白凄凄的“棺道”。
唉,但愿这里边没有那种可怕的动物。
胡思乱想间,又到了一处宽阔的地方。慢慢地,我们找到了规律。这个地道,并非全部都是人工挖出来的。比如我们当期啊所在的这个地方,很明显就是地下原有的一个空间,四周的石墙基本还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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