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走了东北货商后,许长青在夜色之中,与同伴们押着马车,足足花了两个多时辰,才回到了藏龙山顶的巢穴。
当许长青走到山门前,一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山门上挂着一件圆滚滚的东西。一见到那东西,许长青不由得顿时大吃一惊,然后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山门之上,挂着一颗破碎的头颅,正是许长青的父亲,藏龙山匪首徐立三。山门后,还有一具冰冷的尸体,手足四肢都被砍了下来,抛扔在不远的地方。
山门外还有车辙留下的印迹,见到车辙印后,许长青暗叫了一声不好,赶紧冲到了藏龙山匪帮藏宝的竹楼里,却发现竹楼里早就已经空无一物,而留守在山寨里的土匪全都死了,没留下一条活口。
所有的土匪尸体都一样,只在眉心处有个赫然的血洞。他们都是中了枪弹之后,一枪毙命的。
许长青这才明白,他们是中了调虎离山的奸计。他带着藏龙山最剽悍的匪徒下山劫道,山寨里只留下一帮老弱病残镇守。而那些东北货商的同伙却借机上了藏龙山山顶,来了个黑吃黑,不仅抢走了所有的财宝,还杀死了山寨里的所有活口。
许长青发誓要替父亲报仇,他拉着队伍下山追赶那队东北货商,可惜为时已晚,东北货商早就不见了踪迹。
徐立三死后,藏龙山的匪帮大伤元气,又因为多年积攒下的财宝被人洗劫一空,大部分的匪徒没有了盼头,纷纷不告而别。留下的匪徒又觉得十七岁的许长青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商量着想要篡取山寨老大的地位。
许长青也意识到了山寨中存在的危险,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独自一人偷偷离开了藏龙山,决心隐姓埋名卧薪尝胆,以图东山再起。但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没有忘记为父亲报仇雪恨的大计。
出了山后,他吃尽了苦头。几年下来,他几乎瘦得不成人形,相貌也与从前有了不小的变化。终于,几年后他改名许常德,回到黑猫岭镇,却没有一个人认出他就是当年的少当家许长青。此时,他已经成了一个货郎,还在野狗沟租下了一块李大善人的地。
表面上,许长青是个货郎,实际上他却凭借一手好枪法,震了当时藏龙山上的土匪,并化名刘胡子,成了藏龙山上的老大。不过,他在藏龙山上一直都在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所以尽管做了好几年的刘胡子,却没有哪个土匪知道他的模样,也不知道刘胡子就是许常德。
这也是他的高明之处。他需要一个隐匿的身份,因为他还要为父亲报仇。
经过十年的暗中调查,他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东北货商是谁,也知道了东北货商的同伙是谁。他怎么都没想到,破了偌大的藏龙山土匪山寨,黑吃黑的恶人,竟只有三个。
“那三个恶人究竟是谁?”赵麻子厉声问道。
许常德冷笑一声后,说道:“十年前,李大善人并不是那么富有,但自从我父亲死了之后,他一下子就暴富了,还买下了黑猫岭附近几乎所有的农田。”
“你是说,李大善人是黑吃黑的首领?”陈郎中的声音有点颤抖,他似乎不能相信这一事实。
许常德继续说道:“几乎与此同时,王大爷也来到了黑猫岭镇,他说来的时候曾经与藏龙山的土匪激战过一场。但那时正是我父亲被杀之后,藏龙山匪帮大伤元气,都是山顶的巢穴中歇息,哪还有人下山劫道?他分明说的是谎话。”
“谎话?他为什么要说谎?”赵麻子问。
“他是为了掩饰自己身上的伤痕!我父亲一身豪胆,当山寨遇袭的时候,又岂能束手就缚。一定是王大爷上山攻打山寨时,被我父亲所伤,为了掩饰才编造出这么一通谎言。”
赵麻子撇了撇嘴,说:“你这么推理,实在是太过于勉强了。”
“呵呵——”许常德又冷笑了一声,说,“我曾经去省城暗中调查过,王大爷在回黑猫岭镇前,确实混过袍哥。不过他只是一个底层的小混子,也没积下什么财富,他又何德何能一回到黑猫岭,就请人修建下宅子,还组织起乡团防御土匪?他这笔来路不正的财产又是哪里来的?”
赵麻子想了想,也认为许常德说得有理。他抬起眼皮,问:“既然是三个人,那么还有一个人是谁呢?”
“还有一个人,自然是那个扮作东北货商的人!而那个人,是——圆通法师!”许常德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说道。
“啊?!是他?”当赵麻子听到自己表哥的名字后,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呼。他颤声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有证据吗?”
许常德答道:“我劫道的时候,曾经亲眼见过那东北货商的模样。而在那之后,当时还名叫朱岭南的圆通,一直以替李大善人和王大爷修建新宅的名义,呆在高墙内的工地中,从不见人。之后,他便削发遁入空门。一个人只要削去所有的毛发,相貌肯定会发生不小的变化,再加上他还刺穿了眼珠、耳膜,喝下哑药,原本强壮的身体也肯定会消瘦下去。尽管如此,但我还是可以肯定,现在虚弱消瘦的圆通法师,就是我当年见过的东北货商。”
“既然你知道圆通就是当年的东北货商,你为什么没去找他要个公道?”陈郎中好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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