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病啊?”庄母抬起头来。
“是产后抑郁症。这种病虽然不是很常见,但也不少。这种病通常是因为怀孕期间,由于各种压力或某些事情的负面影响而产生,比如,工作原因,生活原因,或是有亲人去世生病等等等等,症状也不尽相同,有的严重焦虑、恐慌、自闭,有的则会出现幻觉和臆想,造成精神状态极为不稳定,最严重的甚至有厌弃婴儿和残害婴儿的行为。根据顾米林的情况,我们可以很准确地断定,她已经得了产后抑郁症,且很严重,出现幻觉,对婴儿厌弃和恐慌。”
庄母听得糊里糊涂,她只想知道这病能治好吗:“那米林她还能治好吗?”
“放心。”医生笑了笑,“这种病是心理疾病,通过药物和时间的慢慢遗忘,是可以治疗的。现在重要的是要让顾米林明白自己得了什么病,而且这种病基本上是因为心理原因造成的,且完全可以治疗,这样一来她自己才会释然,否则的话,她可能永远都无法走出抑郁。”
庄母放心地点了点头,谢过医生,抱着孩子离开了办公室。
夜里,庄母实在不放心顾米林,听医生说,抑郁症的自杀率相当高,她没有办法,只好暂时将庄天柱托付给邻居,自己抱着庄林在医院里守着顾米林。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这位风烛残年的女人变得麻木而虚弱。她坐在床边,两眼无神地望着顾米林,顾米林还在睡,第一针镇静剂清醒后,她又大闹了一场,医生只好又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
窗外已然黑得不见人影,顾米林终于睁开了眼睛。
庄母一直没敢合眼,见到顾米林醒了过来,她特意将庄林放在旁边的床上,温柔地对顾米林说:“米林,你好些了吗?医生都说了,你没有什么大毛病,是得了产后抑郁症,海洋的事你就不要再多心了,那都是抑郁症引起的幻觉,只要你调整好心态,一切自然都会好的。”
顾米林双眼无神地望着庄母:“产后抑郁症?”
“对!只是一种病。”
“能治好?”
“能!医生说绝对能治好的。”
顾米林长吁一口气,似乎轻松了一些,虽然不清楚什么叫产后抑郁症,但庄母的话让她明白自己仅仅是病了,仅仅是出现了一些幻觉而已。她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旁边沙发上的儿子。那个襁褓一动不动地缩在沙发角落之中,庄林睡得很沉,一点动静都没有。
“妈,我想看一看孩子。”顾米林伸出手去。
庄母把孩子抱了过来,但并未交到顾米林手里。庄林安然地躺在襁褓中,不时蠕动一下身子,没有一点异样。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顾米林还是安心地笑了笑。
一连几个月,顾米林都在医院住院,抑郁症并没有庄母讲得那么容易治愈,顾米林的抑郁症成周期性爆发,好在医生还是稳定住了她的病情,又过了几个月,顾米林的抑郁症基本治愈,医生建议她回家静养。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日子平静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庄林越来越大了,一岁的他开始咿呀学语,整天不闲着,很淘气也很可爱,成了全家生活的精神支柱。每天,顾米林都会抱着庄林到楼下去散步、晒太阳。庄母也渐渐走出了失去爱子的悲痛,整日在家中料理家事。
这晚,庄天柱一个人在卧室里看电视,顾米林和庄母两个人一人捧着碗一人抓着玩具,逗弄不安分的庄林。庄林已经能吃一些流食了,只是他对食物没有什么兴趣,坐在婴儿车里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时不时才张嘴吃一口。他对过就是大门,顾米林蹲在他面前,庄母则侧坐在他对过。
庄林咿咿呀呀地抓着手里的玩具,突然快速地说了一句话:“爸爸!”
这句话让顾米林和庄母不约而同地互相望了一眼,又飞快地回过头去,呆呆地盯着卧室大门,那里当然不可能有人,屋子里只有他们四个人。庄天柱卧室中,电视机的声音还清清楚楚地回荡在走廊中。可是这句话又如此真切,真切到令人浑身发毛。
顾米林抓住庄林的小胳膊,极其严肃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庄林被顾米林吓得大哭起来。他还小,他根本不理解母亲此时此刻的恐惧和狰狞。庄母见状,慌忙抱起了庄林,一边哄一边说:“米林,你干什么这么大惊小怪,看把孩子吓得。”
顾米林根本不理会庄母和哭闹的儿子。她十分清楚,庄林已经到了咿呀学语的阶段,平常,他们也会教庄林说一些简单的词语,比如,妈妈,比如,奶奶和爷爷,但从来没有教他说过爸爸这两个字。她不明白一个仅仅一岁多的孩子,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甚至根本不理解父亲的含义,又是如何学会这两个字的呢?
夜里,顾米林强迫自己忘记了这件事情,她自我安慰道,也许,是平常带庄林出去玩时,他听别人说就记住了吧,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学习东西是非常快的。这样想着,她渐渐安下了心来,睡了过去。
夜,很静也很黑,半夜时顾米林醒了。她下意识地歪了歪脑袋,望了一眼婴儿床,又飞快地坐了起来——庄林不见了!
顾米林大脑短路了几秒钟,立刻穿上鞋子飞奔出了卧室,一边跑一边大喊着庄林的名字。隔壁庄母也被喊了起来,急忙披衣从卧室里探出了头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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