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源教授的和太太亲自开车到车站接我,两口子都在六十开外,教授气质儒雅,精神矍铄,夫人优雅温和。
上了车,我试探着问教授:
“你家养了……”糟糕,我忘记日语“猫”怎么说了。
还好我口技不错,于是张口就学:“喵呜……喵呜——”
没想到教授和夫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情急中,一抬眼,看见轿车挡风玻璃前挂着一只小招财猫瓷铃铛,于是指指那玩意儿。
教授两口子顿时恍然大悟“哦……”
“散客君刚才的口技表演是想学猫叫吧,哈哈,一点都不像呢……”夫人笑着说:“猫可不是这样叫的哦。”
“不像?那,按夫人的意思,猫应该汪汪叫啊?”我实在有些不服,我以前有个女友曾夸我,说是老散一叫春,全桂林市的母猫都发情。当然,这话我可不会告诉别人。
一幢幢摩天大楼从车窗外掠过,名古屋,这个给我无数好感的名古屋古老名字,以拥挤不堪的形态堆砌在我眼前,令视线压抑,直到一座飞檐重叠的古建筑出现在时,眼睛擦才亮堂了些。
“老师,这就是‘名古屋城’吧?”我问,从图片上我已经熟悉过千万次的这幢古建,是日本的标志之一。
“是的……”小源教授把汽车挺靠在城门外,“我们先看看外围吧。”
这幢建于中国明代的建筑,是幕府时期德川家族的寝宫,城顶上有一对被日本人叫做‘金鯱’的怪物,分明就是中国屋脊上常见的鳌鱼。
“可惜,这座建筑物已经是钢筋混凝土建造的了”小源向我介绍说:“二次大战期间,名古屋因为是飞机和兵器制造的重要工业基地,成为盟军轰炸的目标,真正的古建已经全部毁灭,即这城是战后重建的。”
与西安古相比较,名古屋城的城门并不算太宏伟,护城河也比较窄,河床里青草凄凄,似乎昭示着幕府武士的没落,屋脊在蓝天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庄严中显出一种精致的肃穆,一只黑猫从屋脊上悠然走过,毛色被太阳映照出一轮金环。
等等,这猫好像不是短尾巴那种,而且,貌似长着两条尾巴,还有,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养猫?
我把我的疑问告诉教授,教授夫妻俩抬头看了半天,突然异口同声地说:
“没有啊,散客君,你看花眼了吧。”
回到车上后,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闷,我还在回味着那只猫的形象,千真万确,我没看花眼。实在忍不住,我又提起了这个话题:
“教授,我想,我真的没看花眼,我看见屋脊上有一只黑猫,尾巴很长,还分叉,应该是与日本短尾猫不同的品种吧?”
小源教授默默地开着车,半饷才开口:“散客君,也许,您看到的是‘猫又’,日本传说中的猫形妖怪,邪气很重的,最明显的特征是两尾分岔成二股,妖力越大,分岔越明显,猫又和猫的最大区别是背部会发光,看见它可不是好事……”
“散客君,”坐在后椅的小源夫人插话说:“您晚上睡觉时,如果听到有陌生人叫你的名字,或是听到女孩子撒娇的声音,千万不要搭理它们。”
车窗外车水马龙,阳光明媚,我突然感到周身发冷。
小源教授的住宅是在战争中幸存下来的木结构建筑,具有画报上常见那种日本典型建筑的标准模样,一排精致低矮的木结构平房,并无很惊人之处,它外表恬静,外型简朴,基本构成很少,远不如桂林龙胜山区里的瑶族吊脚楼来的气派,但由于配上一座缩型和式园林,整个院落便有了几许禅味。
我被安排在庭院里一处独立的小木屋里,室内空间造型极为简洁,清晰的线条令人视觉清爽,室内装饰有一幅浮世绘,一套茶具、一把纸扇、墙上凹处陈列着一把武士刀,进了房间,如同进入了某个熟悉的电影场景。
榻榻米有点像中国的席铺,不同的是,榻榻米是由一块块草垫铺设而成,每一块草垫四周缀有花边,光脚踩在上十分舒服,躺在上面,清香透过被褥传到鼻孔里,经久不散。
睡到半夜,我被一个奇怪的声音惊醒。
“粘粘呀,粘呀……”分明是一个小女孩在撒娇。
我的住房是一处独立的小木屋,小源教授家也只住着他们老夫妻俩,这夜半三更的,没理由凭空出现这样的声音啊。
莫非,真的有“猫又”?我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粘粘呀,粘呀……”那女孩还在撒娇,声音就在门外,虽然想起了想起下午小源夫人的特别交代,但我还是禁不住好奇,打算开灯起身看个究竟。
我刚欠起身,“哗啦”一声,门被被拉开了一道缝,户外的幽暗灯光射进室内。
我腾的一下从榻榻米上跃起,借着庭院景灯幽光,迅速找到了那把武士刀,刀还没来得及出鞘,一条黑影噌地一下窜进屋里。
这下可把我吓得……刀也忘抽了,电灯开关也找不到方向了,只是认准大门撒腿就跑,不料门缝开得很小,身体一下就撞在了拉门上,头顶砰的一下被什么重物狠狠打击了一下,眼前一黑,只见数十颗金星闪烁,坠落,掉在地上,响起一阵哗啦啦的金属声音,然后我就扑通一声倒在地板上,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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