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拖着一抹血痕,滚落山谷,阴霾托起一轮苍白的圆月。
高墙团团围住一幢古堡,三幢挤在一起的圆柱体城堡,头顶三顶洋葱型的圆帽子,此刻,仅剩半颗脑袋。
古堡本来是一座教堂,现在是弗朗茨-冯-施泰因博士的杀人实验室。
高墙上的铁丝网被月光勾画成黑色图案,投映在营房屋顶坡面上,大轰炸并没能摧毁牢笼,但丽萨已经没必要再把自己囚禁在高墙内。
丽萨走向大铁门。
以往,任何囚徒只要挨近铁门五米,就会被岗楼上的士兵射杀。
岗楼上的探照灯扫过女孩的身体,但没能为她制造出身影。
四米高的铁门紧闭着,丽萨从穿过大门左侧的警卫室,站岗士兵完全不知道她的存在。
走出大门外,世界豁然开朗。四周群山环绕着一个巨大的平地,约瑟夫曾告诉丽萨,营区仅挨着“国王湖”,莫非,这片白雪覆盖的平川就是湖面?
踏上冰层,果然是湖,一个比巴黎协和广场还要宽阔的湖面,此刻已被冰封死,雪覆盖。
冰封的湖面有许多圆孔闪着寒光,想必是白天的空袭落下的弹坑。
四周山峦在月色下渗出寒潮,天地间万物都被裹上一层尸布,丽萨感觉不到寒冷与饥饿,感觉不到欣喜与悲哀,死亡换来了自由,这样的自由却令她万念俱灰。
一时间,女孩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回首营地,颓败的中世纪教堂耷拉着仅存的半边脑袋,“上帝啊……是不是因为三年前,我放弃了向您的祈祷,您就给我这样的惩罚?”
任何落入纳粹集中营的人都会放弃信仰的,当你意识到,你正忍受着炼狱般的煎熬,而上帝完全无动于衷的时候。
月亮挂在冰湖彼岸的山峦之间,狭长的山崖挤出一道特别明显的,悠长而苍白的光照之路,或许那是上天堂的路,或许那是下地狱的路,丽萨决定踏上这条路。
“哪怕是被魔鬼打入火狱,我也不愿、也不敢走回头路。
“我不能回到那个有杀人医生的高墙内。”
脚下的冰封有些许松动,微妙的冰裂声吱吱作响,听上去格外悦耳。
十六、六十年的秘密
据说,在纳粹执政期间,奥地利人阿道夫-希特勒至少驱使他的德奥两国党羽,屠杀了600万犹太人,一说是400万,具体数字一直存在争议,毕竟谁也提不出一份完备的死者名单。
犹太人对纳粹的仇视很具体,具体到党卫军军官名单上。
战后,犹太组织参与了清算纳粹罪行的全部过程,纽伦堡大审判并不尽人意,毕竟,战争结束前后,不少罪犯得以逃脱。
犹太组织为每一名有罪的党卫军军官都建立了档案,战后六十年来,无论这些名单上的罪人逃到地球哪一个角落,都有可能被发现、揪出,并引渡回德国,接受审判。
一些作恶多端的士兵也在追捕名单上,党卫军上士怀特-约瑟夫便是其中一员,约瑟夫算不上作恶多端的士兵,甚至找不出他亲手杀人的证据,但他因在盟军攻占贝希斯加登前失踪,因此被列入名单。
约瑟夫曾是纳粹杀人医生弗朗茨-冯-施泰因的保镖,施泰因至今仍逍遥法外。
六十年来,怀特-约瑟夫过着不坏的生活,他与他的博士先生隐居在南美一个小国海岛上,哪里风景如画,而他们带出的黄金足够一生享用,再说,化名为威廉-史密斯的约瑟夫还搞到一张美国绿卡,在华尔街投资发了好几笔横财。
约瑟夫一生未婚,虽然有过无数女人,但始终没有忘记过丽萨-斯科特。
丽萨有一张与约瑟夫母亲,姐妹及其相似的面孔,有一具白种女人最完美的身材,在集中营里,约瑟夫无数次幻想,待施泰因博士的试验结束,待战争结束,他要正式要求娶这个女人。
每次目睹心目中的女神惨遭战友蹂躏,约瑟夫心中竟会产生一阵阵快感,他无法解释这种变态心理。
1944年那场空袭后,这种解释也不再成为需要。
丽萨-斯科特失踪了,像一阵青烟消失在战火中,六十年来,他需要证实的答案是这个——丽萨-斯科特为什么会失踪,莫非,是施泰因博士的实验获得了成功。
是的,一定是这样。
1942年,德军发动的莫斯科围困战惨遭失败,不是败给前苏联红军,而是败给凶悍而残暴的俄罗斯风雪。
希特勒一直坚信,日耳曼族人是古代北欧神族的后代,怎么可以输给恶劣天气?
在“元首”亲自授意下,纳粹两位著名医生——门格尔与施泰因,分别开始了秘密实验。
实验的目标,是发明一种可以令人不畏严寒的注射液。
施泰因还有更疯狂大胆的念头,他要为盖世太保发明一种可以令人隐形的药物,这样,秘密警察便可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秘密”警察。
实验工具当然不必使用小白鼠,集中营里有的是活人。竞争对手门格尔博士一直使用犹太人做实验,成效平平。施泰因决定采用日耳曼人做实验,于是,那些盟军战俘、法国抵抗组织的被俘者成为小白鼠。
据施泰因博士的回忆,1944年冬天那场轰炸前夜,博士曾为法国姑娘丽萨-斯科特同时注射过两种药物——抗寒与隐形。
52书库推荐浏览: 散客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