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一片白,工人们在布置灵堂。七婆年青时的照片被供在案上,冥烛的光打在上面,镀了一层金色。照片中的人在笑,看着下边哭天嚎地的披麻者,笑得极好。披麻的哭了一会,站起身来接奠仪。二福傻乎乎地递给他,又傻乎乎地笑着淌口水,披麻的也不恼,掂掂奠仪,又回去俯身下拜,更加卖力地大哭。堂屋另一边哑伯被一堆人围着,推推搡搡,死的是我老姨妈,凭什么不给地契!
“不停灵吗?”蓝兰问我。
“嗯,西街这儿,怕尸变。”我努力把二福推出灵堂,不想让他在这煞风景,“咱们去屋后,那儿好。”
七婆家的堂屋后边,有一棵枯死了的老梨树,很高,枝丫探出墙头,第二次来这儿就是靠它来翻墙,进了院子后,喜谷指挥大小孩子四处捣乱。
“在这儿吧。”我跺了跺梨树下的某处,“我们挖到一个黑坛子,里面什么也没有,然后七婆跑出来,我们就翻墙走人。不知道这次是什么啊。”嗯,我好像是踩着二福的肩上墙的,那时我叫他福哥哥。
接着,我和二福像小时候一样,用手刨起土来。
……
据现在还未一个小时的书库,
绘鲤屏风之内,华服少女端坐在锦垫上,捧着一杯清茶细品。说是品,却不见玲珑的樱桃粉唇触一触那白瓷杯沿,她,只是轻轻地垂下眼,任一泓秋波藏于眸底,静静闻着茶香,好似江南烟雨中那把等人的油纸伞。
“去七婆家在当初发现您的地方挖一挖?”
“没错,挖到那东西就送给叫莫小言。”
“哈?”
“这是她最后的愿望。”
“您不是厌恶丑陋者么?怎么……”
“嘁,不是什么都可以问一问的,青宗博士,你若想小时一般可爱倒好。”少女轻叹,如繁花吹雪,“老娘只是偶尔想想母亲的时候,附带会记起她的歌罢了,真烦,一直唱,一直唱。”
所以,您从一开始就认识我对吧!故意踩我脸的吧!故意的说我不帅的吧你!!
……
“丁丁,挖、挖到了。”二福举起一只布偶,她很丑,很旧,沾满泥巴,但每一针都由里到外透着精细。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三十九个。你说,那个“每年都做一个布公仔给死去的孩子”这种桥段发生的几率有多大?[……]
最后一个装在盒子里,一开盒子那家伙就蹦出来,黏着莫小言不放,莫小言咯咯笑起来,像所有得到新奇玩具的孩子一样。
“小言要好好吃饭。”丑丑的布公仔说。
“好——”
“小言要自己穿衣。”丑丑的布公仔说。
“好——”
“我和小言做朋友。”丑丑的布公仔说。
“好——”莫小言把丑丑的布公仔抱进怀里,“把你放在心上,这样,永远都是好朋友。”
我打了个冷颤,气温忽然变低。然后,有句诗怎么说来着,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大中午的,高大的梨花树上结满白霜,枝枝桠桠挂满千万的羊脂白玉片,白露横空,一眼惊鸿。
树下,月白色的女孩微笑,笑容与七婆年轻的样子竟有些相像,“开花了啊。谢谢你,小言。”说完,女孩化作光点散去。
“呐,这就是我们当术士的意义之一……喂。去哪里啊!”
鬼使神差的,我提点了两个麻烦丫头,可蓝兰不领情,拉着莫小言跑掉。真是,难得我耍帅一次,不会好好听吗?见鬼而已,不用那么怕吧,真是青涩又不可爱的学生。[总比姓秦的好]对啊。
“回去了,你看她们都走了。”我拉拉二福,这家伙痴痴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婆婆,去哪儿了。”二福呆呆地问不合时宜的问题。
“进火里。”我努力拉着他走,像扯着一头牛。
“不埋,土里吗?”
“不埋。”
“那就,不是‘死’了。”二福高兴起来,甩开我的手,跳着跑开。
还记得吗?[什么?]
有人问过我,若是有孩子在你面前逝去,你会如何。我当时答不出,跑去问元相老师了。[你不知道?]也不全是,那时忽然知道死并不是老人的专利,小孩子也是会死的,不知怎么的想到自己也会死,有点想不清楚。[这样啊,然后?]
好像记得,老师微笑,用他的大手弄乱我的头发,不用担心啊,小豆子,在这个的地方,生命是环环相扣的圆,有死必有生。
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不知道]我也不清楚,你慢慢悟吧,我得走了,略冷啊。[……]
ps:期末考临近,更新……可能会……请包涵啊亲!(泪)
第四十章守岁
更新时间2012-12-21 22:13:30 字数:2263
黄灿灿的光打在绘鲤屏风上,长桌上的油灯亮着,照不尽长夜昏沉。蓝兰趴在桌上,拿一支小棉签拨灯芯,眼睛盯着线装本,火攀上棉签了也不知,差点烧伤。
“我说,别太拼命啊。”我抓过某人的手,嗯,有些发红,没事,“你的手很凉,被火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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