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那种感觉又重新出现。
张九微微睁开眼,看到了那张绝美的脸。“你……来……了?”他迷迷糊糊问道。
她点点头,露出一个温馨的笑容。
在她没有来之前,他急不可耐;此刻看到了她的脸,他反而懒洋洋的不愿直起身来,仿佛自己的一举手一挪身都会驱散那种软绵绵的湿漉漉的感觉,会让眼前的女人如梦一样消失。“昨晚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呢?”他连问话的声音都是懒洋洋的,虽然问起,并没有责怪的意思,甚至女人回答不回答他都无所谓。是的,他无所谓了,即使此刻父亲的警告充斥在耳畔他都无所谓了。
“你父亲来得太突然,我来不及跟你打招呼。”女人充满歉意地说道。
张九点点头,问:“我父亲说这两夜有竹叶青蛇来过,他说的是不是就是你?”在等待她到来的时候,他还在想要怎么向女人询问,太直接的问法会不会不太合适,到了此时,前面所有的顾忌都不复存在了。
女人也毫不避讳,笑着点点头。她的爽快倒是张九没有料到的。
“难怪……”张九深深地看了女人一眼。他此时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女人穿着通身绿色的裙子,裙边却有火燎到了一般的焦红色,拦腰勒着一根红腰带了。竹叶青蛇就是这样,通身绿色如珠子一般,身侧有一条红线,而尾巴焦红。所以竹叶青也叫焦尾巴。
“那条咬过我的蛇跟你是什么关系?你是心甘情愿给我治病,还是为了帮你朋友?”问这话的时候,张九闭上了眼睛。
张九没有得到女人的回答,却听见女人咯咯的笑声。她笑得花枝乱颤、梨花带雨。
“你笑什么?”张九睁开眼来,颇不满意地看了一眼扑在怀里的女人。有了昨晚的遭遇,他不再紧张到那种程度,却多了几分欢喜,多了几分依恋。自从被毒蛇咬了之后,他总是将衣领和袖口拢得紧紧的,生怕别人窥见了他变异的皮肤。而这个绝美的女人不但不鄙夷,却用最亲密的方式给他治疗。
“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女人如不懂人间情爱的少女一般,说话毫无忌讳、直来直去,然后淡然一笑,道:“可是你知道的,我是蛇……”
【33.】
张九以为外面的大风可以使隔壁的父亲听不到他的房间里的声响。其实不然,张九的父亲养蛇多年,比张九要精明得多。他早早地准备好了对付偷偷潜入房间的蛇的方法。
张九的父亲熟知四种捕蛇的方法。
第一个办法是吊索法。春夏时节,水蛇和花蛇每每喜欢在池塘边露出头儿来透气,张九的父亲用一根竹竿系上一条细绳子,绳子上套一个活结,将活结浮于水面之上,待得蛇的头部游入活结之中,手执竹竿,快速向上提起,活结会将蛇的头部紧紧索住,蛇就成了囊中之物。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也是最难的方法。因为使用这种方法需要捕蛇人有着极敏锐的眼睛和极精准的手法。
第二个办法是装笼法。用竹片编成的笼子,放在蛇经常出没和觅食的地方,还在笼子里放上蛇喜欢吃的食物为饵,这种笼子的设计非常讲究,其中最玄妙的设计是在笼口处放一机关,那就是用锋利的竹片编成的倒刺口,顺着爬进去容易,倒着爬出来就不可能。整个形状看起来像打棒球用的球棒,只不过球棒内部被掏空了。因为用竹片做的倒刺锋利无比,蛇硬着爬出肯定弄个遍体鳞伤。有此法宝,爬进去的蛇便成了瓮中之鳖了。当地还有许多人用这种竹笼子捕捉泥鳅和黄鳝。
第三个办法是寻龙术。所谓寻龙术,其实就是寻找蛇洞。察看蛇洞很有一套:根据泥土上的踪迹,用锄头慢慢地挖掘泥土,来一招直捣“黄龙洞”,找到熟睡中的蛇,用铲子一铲,将来不及反应的蛇放到蛇袋中去。这种办法效率比较高,但是危险性要大得多。如果不懂治疗蛇毒,一般人是万万不敢轻易尝试的。
第四个办法是烟熏术。首先弄来一些干草,在蛇洞旁边生个火,用扇子把烟扇进蛇洞中去,同时察看蛇洞的四周,如果有洞口冒出烟来,就得设下埋伏,即在冒烟的洞口都装上蛇笼,以捕捉出逃的蛇。
如果在那之前爷爷就知道竹叶青与张九的事,保不准会叫张九的父亲将烟熏术改进为鸡毛烟熏术。因为水族与蛇类都属阴,而鸡本南方积阳之象,性属火,是至阳之物,所以至阴之类,触至阳之气,立即倒毙,这正是《阴符经》中说的“小大之制,在气不在形”的意义所在。
假设不过是假设罢了,但是张九的父亲没有爷爷的指点,只弄些湿柴堆在火灶里,等着蛇一进门便将湿柴点燃。其实在竹叶青进门之前,张九的父亲就已经将竹编的笼子放置在门口了。女人进门的时候没有看见,一脚将那竹编之物踩扁了。
在张九急不可耐地等待女人的时候,张九的父亲正在隔壁侧耳倾听。也许是风大的影响,他不曾听得不同寻常的声音。守了许久,他也经不住瞌睡的诱惑,眼皮沉沉。张九的母亲之前就反对他父亲养蛇,可是后来见怎么劝都没有效,倒不在意了。当听闻丈夫说连续几夜有蛇偷偷潜入房间的时候,她不以为然:“养蛇卖蛇都不怕,一条蛇爬进屋里就担心成这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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