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集 画室 [本章字数:1058 最新更新时间:2013-03-20 16:38: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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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798工厂,有很多画廊和画室,各种风 格的绘画和艺术作品汇集一堂,是北漂艺术家们的聚集之 所。 在那个工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间破旧败落 的画室,屋檐布满灰尘,门上守着一把生锈的铁将军。从 那把锁的生锈程度来看,这间画室,已经关闭很久了。 据 说,凡是在这间画室作画的人,无一例外地都成功了,甚 至就算是默默无名的画者,也都有作品被人高价收藏。 如此神奇的画室,却一直空着,这太不正常了。为此我 问了很多人,但大家都闭口不言,似乎那画室有什么禁忌 似的。 我晃晃了锁,拿出钥匙,吭哧了半天,那锁就 跟便秘似的,怎么也打不开,最后,我只好借来斧子,才 算解决问题。 我是个一名不文的画家,之所以不出 名,并非画得不好,而是没有出名的机会。但是,我坚 信,以我对艺术的执着,总有一天,会名声鹤起。 为 了艺术,我可以奉献一切。 画室很小,但基础设施还 算齐全,略略打扫一下,倒也是个安静之所。墙壁上歪歪 扭扭地挂着几幅人像素描,其中有一副是梵高的,那些画 的画工虽不精致,却也颇有几分神韵,但是看起来,很压 抑,遗像似的,每幅画像的眼神,都冷冷的,又透着某种 热情和执着。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这个画室传说的鼓 励,搬进这里的第一天,我就觉得思如泉涌,下笔有神。 似乎积攒了多年的灵感,一下子找到了出口,从大脑里, 眼睛中,手指下,蜂拥而出,不可遏制。 为了防止这 突来的灵感中断,我茶饭不思,废寝忘食,连续完成了6 幅作品,每幅作品,都是我有史以来最好的,我满意地望 着它们,感觉自己终于要咸鱼翻身了。 然而,事情并 非如我想象的那般顺利,我的画,被所有人拒绝了,理由 只有一个??我没有名气。 “名气”这种虚无飘渺的事 情,还真是麻烦! 我疲惫地坐在画室里,看着墙壁上 的素描,素描里的人像,似乎也在嘲弄着我的天真。也 是,我怎么能奢望,一间破败的画室,能带给我鸿运呢? 我无望地躺在地上,看着房顶上的蜘蛛忙忙碌碌,一 根一根的拉丝。左一根,右一根,盘恒交错,一如我纷乱 的思绪。 我侧头,看到梵高在墙壁上凄惨地笑着,冷 冷地,又充满了无奈。画轻轻摇摆了一下,飘落到我的脸 上。我拿起,看到画像的背面写着:“活着的时候,注定卖 不出一幅画……” 原来,这就是“为了艺术而献出生 命”的真滴。 我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微笑着, 拿起画笔,画了自己的一副素描,然后在房顶的横梁上, 系上皮带。 织网的蜘蛛并不介意自己的作品被破坏, 只是慢悠悠地躲到一边,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 后来,我在这间画室画的所有的画,都被某收藏家高 价收藏了。 那间画室,又被上了锁。 惟一和以 前不同的是,墙壁上,又多了一幅素描,遗像似的,那就 是我。
第七十一集 鸡头 [本章字数:3009 最新更新时间:2013-03-20 18:46: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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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丽丽刚从市场买到了她最爱吃的东西,整 整一塑料袋,白白的,形状很不规整。每一个都是一个生 命符号的表示,至少,曾经是。 徐丽丽每到下班都会 犒劳一下自己,方法就是做一盘红烧鸡头。 鸡有很多 地方可以满足自己的味觉器官,徐丽丽偏偏喜欢这一个部 位。她说吃鸡头其实就是啃掉头盖骨上面的皮,砸开微微 渗入佐料的脑壳,吸掉里面的脑仁。 这样吃很有营 养。 徐丽丽本名叫徐艳丽,一个俗气美艳的名字,她 从哪里来,没有人知道,好像是一个鸟不屙屎的偏僻地 方。她来到这个灯红酒绿的城市打工两年多,每天都在试 图说服自己是属于这里的,这是一个充满奇迹和梦想的地 方。 徐丽丽几乎忘记了一切,除了还保持着吃鸡头的 习惯。 今天的鸡头有点特别,每一只都眯缝着双眼, 嘴角似乎微微上扬,而且那样一大盆白森森的东西,都是 一个表情。 这样的念头只是在徐丽丽脑中一闪即逝, 她戴上医用的胶皮手套,拿镊子精心地拔掉鸡头耳朵边的 绒毛,用手指洗净嘴里残留的血液。 今天的残血似乎 很多,一会儿就弄出一盆鸡血与清水的混合液体,而且鸡 血的比例在上升。 “现在的鸡贩子越来越黑了,脑袋 里面竟然塞了血块。”徐丽丽愤愤地想。 鸡头下了锅,在 热锅里翻滚着,皮渐渐饱满了,颜色逐渐加深,一股肉香 味弥漫了整个厨房,而且也在向其他空间飘散。 徐丽 丽想尝尝味道,却被这样一个场景吓了一跳: 一只只 翻滚的鸡头都圆睁着双眼,死死地盯着她,无论从哪个角 度看都一样,那感觉很诡秘,一个人和一群翻滚的鸡头对 视,一个在锅外,一群在锅里。 关了火,一根筷子猛 地扎向了一只眼睛,“噗”的一声刚才虎视眈眈的眼睛没有 了,白白黑黑的粘稠液体溅到了徐丽丽手上,很烫。接 着,所有圆溜溜的眼睛都变成了白白黑黑的粘稠液体,也 都烫到了那只手的一个部位。 那里的皮肤变得很红。 这是第一次,徐丽丽不大想吃它们了,一盘瞎了眼睛 的鸡头。 有一种说法,人吃了什么,死后就变成什 么。徐丽丽不怕自己会变成鸡头,因为,这是她的梦想。 “吃我的肉,我没意见;拿我的蛋,我也情愿……”徐丽 丽的手机响了,业务专线。 “喂,你好,张老板 哦……”她的声音变得异常温柔,“人家好想你……好的,一 会儿见啦。” 浓妆艳抹之后,徐丽丽发现手上的红越 来越明显了,而且有些痛。也只能戴上手套遮掩一下了, 这样的大客户,她可得罪不起。 张老板年近五十,在 生意场上呼风唤雨,也是十里欢场的熟客,就是样貌有些 古怪。 他很瘦小,深陷的两腮,略微隆起的嘴唇,还 有,一双猩红的眼睛。 张老板吃遍山珍海味,可是营 养好像进入了别人的胃肠一样,怎么吃都不会发福。 但是有一样,张老板从来不吃鸡。 即使不小心吃下 了,也会吐出来。 今晚的夜色很美,徐丽丽很快到达 了张老板指定的地方,一间僻静的乡间别墅,孤零零地矗 立在一片绿色之中,安全中渗透着神秘的气味。 徐丽 丽的手越来越疼了,玫瑰色的料子微微渗出一些液体,不 知道是什么。 从出租车里走出来,徐丽丽觉得一打钞 票在向自己招手。 “张哥,”徐丽丽走上了死一般寂静 的别墅,“丽丽来了,你在哪里啊?” 回答徐丽丽的只 有寂静,甚至还有一丝回音,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很怕会有像恐怖小说里面描写的一样,会有一只黑猫尖 叫着跑过去。但是转念又一想,那是自己吓唬自己,于是 壮壮胆子,拿出手机,播了张老板的电话。 “喂,张 老板,我来了,你在哪啊?” “你上来吧,我在三楼, 刚才洗澡呢。” “嗯,张哥,等急了吧,我这就去找你 了。” 徐丽丽上了三楼,只有一间卧室亮着昏暗的灯 光。令人不舒服的是,竟然是绿色的光,这与整间别墅的 暧昧情调毫无搭配可言,甚至是破坏。 刚刚手上的伤 似乎没有那么痛了,只是那些液体沾到了手套上,非常牢 固。 卧室大床上躺着一个穿睡衣的精瘦男人,双眼猩 红。 徐丽丽乖巧地坐在床边,对于这样的女人,钞票 的吸引力大于一切,在她眼里,面前这个在绿色灯光映照 下的人只是一堆花花绿绿的钞票,她只要抱着这堆钞票睡 一觉,钞票就属于她了。 一切就是一场交易。 交易过程中的霸王条款都是由付款方决定的。 有位做 医生的朋友曾经提起一桩从妓女体内取出弹簧的案例,听 后毛骨悚然。古训,有钱能使鬼推磨,还真是有道理。 当张老板摘掉了徐丽丽的手套时,那个带着油星味的烫 伤吸引了他猩红的眼球。尖细的舌头从那片暗红色的皮肤 上划过…… 呕吐物铺天盖地袭来,这一刹那徐丽丽甚 至开始怀念在老家时候的生活,穷但是有尊严,可以呼吸 到清新的空气,还有乡亲们带着补丁纯朴的笑。 绿色 的暗夜妖魔席卷整个卧室,张老板像是一只发了情的斗 鸡。 害怕。 徐丽丽此刻感到自己快要被撕裂 了,但是头脑依然清醒,如果眼前这个疯子没有添这个伤 口那就不会发疯;如果不是戳了那些鸡的眼球也就不会有 烫伤的皮肤;如果自己不做红烧鸡头的话也不会戳那些眼 睛…… 一切都是那盘红烧鸡头的问题! 当清晨的 阳光照进别墅窗子的时候,一切恢复了平静。 恢复神 志的张老板给了徐丽丽很多钱,是的,张老板不缺钱,他 需要用钞票塞住这个女人的嘴。 梳洗换衣的徐丽丽洗 去了身上的污物,却无法洗去昨晚内心的恐惧。 徐丽 丽回到家,她有一个重要的决定,拿着两年多的积蓄,上 岸做个正正经经的小买卖。不过首先要做的是,扔掉那盘 带给他厄运的红烧鸡头!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已经有些 变硬的伤口,有时人真的很软弱,软弱到害怕一盘烧熟了 的动物尸体。 那盘东西就在厨房的大理石桌子上,一 夜过去,风干缩小了许多,眼睛部位瘪瘪的,但是嘴角微 微上扬,得胜的表情。 徐丽丽最讨厌这样的表情。 她拿起锋利的切菜刀,朝那群鸡头砍了过去。 那 些东西支离破碎了,她成功地把嘴巴、气管、脑壳、冠 子、脑仁,鸡皮均匀地搅拌到一起,不是骨灰,而是肉 泥。 徐丽丽发誓,永远不会再碰鸡肉,也不会再做 鸡。 几个月后,徐丽丽真的经营了一家小店,是一家 女孩子喜欢的饰品店,她推出的定做业务红火得不得了, 也许是工作太累,周六的一个下午,徐丽丽晕倒在自己的 店里。 之后是医生带给她的一个惊人的消息:她怀孕 了! 这个消息把徐丽丽的记忆带回到那个黑夜的别 墅,还有那一盘红烧鸡头…… 她真的很粗心,几个月 都没来的红自己都没有注意。 医生检查后眼里一丝惶 恐让徐丽丽的情绪再度紧张起来。 “医生,有什么事 您就直接告诉我吧。在这里,我没有亲人。孩子的爸 爸……去外地出差了……” “这个……从各项指标来看, 胎儿发育基本生常。就是体型较小,而且……感觉他的蜷 缩程度很大,形状很想一只……鸡蛋。” 鸡蛋?! 徐丽丽彻底崩溃了。 之后医生再说什么,徐丽丽都 没有听到,只是觉得一切都轻飘飘的。 她觉得自己很 可笑,也很可怕。 回家的路上,她觉得自己是一只行 走在人群中的母鸡,肚子里还揣着一只蛋。 这只蛋是 张老板的,是这个异类害了自己。 那么张老板是什 么?是鸡妖?这个世界真的有妖吗? 一周后,在医院 里,徐丽丽觉得肚子很痛,她摸索着想要叫医生,却觉得 下体一滑,一个东西掉了出来,是……一只鸡蛋! 一 个没有毛的东西很快爬了出来,细嘴,瘪腮,双眼猩红。 徐丽丽拔起水果刀,向这个怪物戳过去,一下,两 下,三下…… 满手鲜血,满床殷红。 当晚,徐丽 丽不见了,值班医生赶到时,只看到病床上的婴儿已经死 亡,男婴刚刚来到人间,不知道美与丑,分不清善与恶的 时候,就被亲生母亲杀死了。 徐丽丽进了精神病院, 她疯了。 她总认为自己是一只母鸡,然后一只一只的 摔掉自己的鸡蛋。 张老板死了,他死时双眼被戳瞎, 身中数刀。 我是作者,我也很喜欢吃红烧鸡头。 其实鸡头下锅的时候它们的眼睛真的睁得很大,那是加 热的原因。 也许,还有其他的原因。 比如心理 原因。 但是记住不要戳瞪着的眼睛,因为……会烫到 手。 你还敢吃红烧鸡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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