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惊醒。原来是梦境。
我伏在成堆的卷宗上,右手指间夹着的香烟已经燃尽,在桌面上留下的烟灰斑驳着。我吹了一口气,它们纷纷飞起,像蝴蝶一般,又像雪花一样,尽数落下。抬起左手,手掌下压着的是一枚鳞片,与梦境中似乎有所区别,虽然边沿同样锋利无比,但鳞片本身却并不坚硬,按压下去仿佛铝箔一般,松手之后又反弹回来,回复了之前的形状,显得十分柔韧。鳞片的表面十分光滑,宛如一片狭小的镜子,反射出昏黄的灯光,而其背面却长满柔软的尖刺,一丛一丛倒生而起,抚摸上去时并无刺痛感,反而如同牙刷一般,其中充满水分,几乎能够挤出水来。但突然之间,那些倒刺倏然竖起,仿佛刺猬一般,瞬间刺穿了我的食指,尖刺疯狂的生长,填满我的指关节,向着肘部蔓延而去。疼痛让我无法行动,冷汗遍布了我的脑门,黄豆一样滚下脖颈,指尖痉挛着的我大叫起来。
再次惊醒。同样也是梦境。我不由得想起盗梦空间中所谓的梦中之梦。
香烟确实已经熄灭,但却是在我右手的食指指尖边,所以在梦境中感觉到的疼痛或许是香烟的灼烧?我定睛望去,指尖曾被鳞片划破的地方依然有着一道浅浅的伤痕,而如今已经被香烟烧灼出大米粒一般大小的水泡。左手的拇指与食指指尖本应该拈着那枚鳞片,如今也不知去向。我顾不上右手指的疼痛,发疯一般去寻找那枚鳞片。从风衣的口袋到卷宗的夹层,从办公桌的桌角桌沿到椅子下面,但半个小时之后,我泄气的把自己的身体重新丢回椅子上去——唯一的能够证明龙曾经存在的鳞片,已经被自己莫名其妙的弄丢了。
回忆起梦境中对龙鳞的感受,无非只有两个——边沿锋利且龙鳞中似乎包含水分。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湿润的感受,但似乎与酋长诉说中龙与水的紧密联系相关。我揉了揉因昏睡而疼痛的太阳穴,点燃了一支香烟。打火机和香烟的火光忽明忽灭。
然而我却骤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漆黑的走廊之中,带着些许奇怪,又有些许的急促,我竖起风衣的领子。
我不知自己要前往何处,楼梯略显陡峭,我小心通过,仿佛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生怕一脚踩空。冥冥之中我仿佛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而那混沌的终点似乎就在那遥遥无期的远方的一星光亮。在走廊的前方,隐约传来悉悉索索的爬行声,似乎那天夜里梦中听到的巨大爬虫的声响。定睛瞧去,在黑暗之中缓缓的显露出一对蟑螂的口器,那嗤嗤作响的正是口器钳动时发出的声响,而它爬行的目标似乎正是我。
我一惊之下,连滚带爬的向楼上跑去,而这段只有二十几级的台阶却如同马拉松的终点,遥不可达。我一边手脚并用,一边妄图大呼小叫,但可悲的是我的双手似乎被一道看不见的绳索捆绑,而嘴巴也被不知名的东西堵住,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眼睁睁的看着那蟑螂缓缓逼近,突然,我的身体被一双无形的手拉扯住,不断摇摆提拉——
我再次惊醒。浑身大汗淋漓。
枕边趴着一只蟑螂,正在那里偷偷的逼近。我心中突如其来了一阵莫名的厌恶感,拿起手边的不知何物对着蟑螂便死命的拍下去,一下不过瘾,又扇掉地上继续不停的拍击,直到血肉模糊,流出黑红色的浓浆。在那蟑螂的触角附近,我发现了那枚圆形的,闪闪发光的鳞片。
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是一间女子的卧室,香气四溢,分明就是未央的起居之间。
回头突然看到未央赤裸着身体坐于床上,眼神之中带着丝丝怜悯之情。
“我们……你……”我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昏睡了整整两天两夜了,刚刚你浑身大汗,不断踢打,我才将你摇醒……另外,你能不能先把我的胸罩放下……”未央解释道。但看到她透红的脸颊,洁白的藕臂,坚挺的Ru房,还有那……那种让人心旷神怡朝思暮想的香气。
我的身躯不由自主的移向床沿,拥抱她,亲吻她。
但此刻与往常不同的是,虽然我的身体不受控制,但神智却依旧清醒,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并非我所情愿,却又无法把握身体,仿佛自己是一只扯线人偶,被命运的手指牢牢的操控着,我看不见自己的表情,索性也不去体会自己身体的反应与变化,神智将思维与身体隔绝,仿佛自己的思想本身被硬生生的装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箱子,与身体完全分离开来。莫非这就是佛门弟子常说的“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我笑了,我的神智笑了,我的身体却在从事着另一个我无法控制的事情。如果说刚才的是虚假的梦境,那么现在的现实又如何理解?
我的思绪再次回到了三年之前。
如果说当时发生的事情是因为有人控制了时间,对于我来说,青就是在瞬间遭遇了枪袭,而对于行凶者来讲,他可以拥有大把的时间,慢慢的走过来,用枪指着柳青的胸口,随便开上一枪,看着她的生命力慢慢的衰竭,然后再不慌不忙的离开案发地点,在不远的地方解除了对于时间的控制,这一切在他的操纵下都不难办到。
现在的我,接触到了两个能够操控时间之人,一为酋长,二是布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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