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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这么多有关“福院怪人”陈墨的故事,或许,人们会以为,陈墨,就如同鲁迅先生笔下的小人物阿Q,只会被欺负,而没有一点反抗意识吧。其实不然。
陈墨也曾反抗过,那一次,他反抗的是福院的首脑----院长苏赞。
苏赞不是现任院长,也不是前一任,究竟是哪一任,蓝水珠也搞不清楚。反正,只知道那个中等身材,面皮白白,带着金丝眼镜,颇有几分书卷味儿的中年男人,名叫苏赞,曾任福院院长。蓝水珠曾在总公司举办的艺术展览会上,见过他一面。
与陈默有关的情节,是这样的:前些年,福院大搞“人事改革”,大批员工被分流和调动,而陈墨,也无法幸免的,被卷入了这场改革洪流之中。福院头头们下达命令,将陈墨从以前那个不用倒班,比较舒服的岗位,调到C线,与干苦活儿、三班倒的“工人老大哥、老大姐”们为伍。
陈墨当然不愿意,于是,他去找院长谈话了。他说他有严重的肾病,经常全身浮肿,四肢无力,不能干体力活儿。不知怎么的,院长居然同意了,并且,安排他去看水房,还给他一间单人办公室。可见那位苏院长,还是通情达理,体恤职工疾苦的。
但是,C线的工人,对于陈墨要求换岗位的理由,表示怀疑。蔡达明首先唾沫横飞、怒火中烧地发言道:“靠,什么有肾病!我看哪,是他妈的‘懒病’!前几年,让他看冷气机房,一天到晚屁事没得,上班不是睡觉就是鬼转,舒服得要死!现在改革了,要收收他的懒骨头了,偏这会儿就得病了?真他妈的能装!”
一旁的听众都纷纷附和,认为老蔡说的很有道理,陈墨这个平时假装老实的傻B,在关键的时刻,终于露出他狡猾的“庐山真面目”了。
不久后,再次传出有关“陈墨与苏院长第二次谈话”的消息。开始,大家还以为是陈墨对看水房的工作不满意,找院长胡搅蛮缠,要求重新分配呢。哪知,陈墨这次找领导,是嫌奖金拿得太少了。
当然咯,领导让他去看水房,本身就带有照顾的性质,干着轻松的活,还要多拿奖金,这怎么可能呢?
但是,这一次,陈墨用他自己的方式,再次赢得了与领导过招的胜利。
他把他的奖金,恭恭敬敬地放在苏院长的办公桌上,用他那种特有的,钢丝球擦锅底的嗓音,说道:“苏院长,这份奖金,我不要了,就算我为本院的科研基金,做一份小小的贡献吧!”说完,又毕恭毕敬地弯腰鞠了一个躬,才转身离去。
这番话,听得苏院长先是一愣,尔后,摇头苦笑。
就是这个常常被人欺负,整日价恬着脸找人聊天,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日子的可怜虫,把福院这位“权高八斗”的“一号人物”,也给弄得哭笑不得了……
更令人跌破眼镜的是,下一个月,发奖金的时候,陈墨的奖金,提高了,虽然没有倒班工人那么多,但是,相对于他的学历,以及目前为福院所做的贡献而言,那可是够多的啦!
每当提起此事,C线的工人们都会套用一句老电影里的台词:“高,实在是高!”
由此可见,小人物,往往是不可小觑的。
陈墨,就好比雨果笔下的钟楼怪人卡西莫多;就好比鲁迅笔下的阿Q;他们饱受欺凌,忍辱偷生,但是,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他们会反抗、会爆发,会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去捍卫他们的尊严和权利。或许,那些方式,并不恰当,甚至并不合法。
陈墨为自己挣到了一份清闲工作,还有一份让他满意的奖金。这是他与这个残酷冰冷的世界,斗争中的第一次胜利,或许,也是唯一的一次。在此之前和之后,他被打败过无数次,十有**,都是败在“黄眼珠子们”手里。
至于那位好心的、已调往别处高就的苏院长,蓝水珠始终没有机会近距离观察,所以,他的眼珠子到底是什么颜色,至今,仍是个谜。
但愿,这个世界上,少一些长着黄眼珠子的恶人,多一些眼珠黑亮、善良正直的好人吧!只有这样,那些弱小的、生活在夹缝中的可怜人,才会多一些生存和喘息的机会……阿门。
这是蓝水珠的祈祷。
第三卷:一死解千仇
第三卷:一死解千仇 1、简单法则
【引子】我不再恨你,因为,你已经死了;我饶恕了你,不是因为,你值得饶恕,只因为,你已经死了。
7月22日早上,刚下夜班的蓝水珠拖着疲惫的身体,去福院三楼请假,结果,没见到凶恶恐怖的女妖怪楚娇娃,反倒偶遇了“福院怪人”陈墨。
他手里拿着一个拖把,好像正在打扫卫生的样子。他在身后突然开口说话,把蓝水珠吓了一跳。他告诉蓝水珠,那个女妖怪不在办公室,她去会议室开会了。
蓝水珠明白,陈墨是出于好意,于是,她冲他点点头,说了声“谢谢”。陈墨没再说话,拿着拖把,沿着深邃阴暗的走廊,慢吞吞地走远了。拖把懒洋洋的,贴着地面,一路向前拖去,画出一条长长的、弯弯曲曲的水痕。
不记得是从何时起,陈墨终于变得人如其名了,他不再死乞白赖地找人说话;不再阿谀谄媚地跟在他的偶像们屁股后面点头哈腰;不再为了能让别人听他说话,而情愿饱受白眼……他开始变得寡言少语;走路开始溜边儿,贴墙根儿;并且,再也不往人多扎堆的地方凑了,就连去食堂吃饭,也总是躲在一个没人的角落里……陈墨这样的变化,或许让那些对他烦透了的人们额手称庆;也或许被那些一向忽略他的人们继续忽略;但是,这样的变化,却让蓝水珠感到一种隐隐的不安,或者说,是一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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