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水珠假装不在意地瞅了她一眼,这一瞅不要紧,妈呀,她的嘴巴,她的嘴巴……老天啊!老天啊!
上一次是简曼丽冲着她怒火万丈地“喊天”,这次终于轮到蓝水珠“喊天”了,不过,她不愿意太伤人,所以,只在心里轻轻地喊了一声。
她当真是被简曼丽那一对肿胀得比以前大了一倍的嘴唇给吓到了。难怪,那些“不修口德”的家伙,都在背后叫她“猪曼丽”呢。
那一刻,蓝水珠的记忆中,划过一段张爱玲的小说情节:一个做婆婆的不满意媳妇的长相,尤其嫌她嘴巴长得不好看,于是那个老太太抱怨道:“嘴唇这样厚,切切可以摆满一盘子了。”
上帝啊!此刻,镶嵌在简曼丽鼻子下面,那两条肿胀发紫、触目惊心的肉块,正是那种“切切可以摆满一盘子”的嘴唇呀……
是给蜈蚣之类的毒虫咬到了,还是化妆品过敏?要不就是局部整形尚未消肿?
说真的,蓝水珠是发自真心同情她的。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女人嘛。
尽管,蓝水珠和简曼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女人;而且,蓝水珠的同情,对简曼丽而言,是完全多余的,或许,又会勾起她的怒火,或是反感和轻蔑。
所以,蓝水珠很快便移开视线,不再去注视她了。在这种时候,哪怕一个并无恶意的注视,都可能是一种伤害。尤其是,像简曼丽这种,把美丽当作第二生命的女人。
蓝水珠打完饭,刚找到位子坐下,却意外地发现,简曼丽也跟了过来,并若无其事地坐到她对面。
“你今天上白班啊?”简曼丽一边坐下,一边出乎意料地先开口打了招呼。
“是啊。”蓝水珠有些困惑地应了一声。今天真是奇怪极了,这个简曼丽,平时从来不跟她打招呼,就算面对面走过,也只是把她当作空气。
“今天的菜不好,都是辣的,没有我吃的。”简曼丽再度开口,两瓣肿胀得有些发亮的嘴唇,困难地翕动着,好像,还勉为其难地扯动嘴角,笑了一笑。
那个笑容,令蓝水珠头皮发麻,心头,顷刻掠过一阵寒飕飕的气流。
蓝水珠有些尴尬和僵硬地回笑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问道:“那个……你的嘴……”
她观察着简曼丽的反应,还好,她并没有出现不悦的表情,大概是被别人问得习惯了吧。
“是啊,我也莫名其妙呢,医生说是食物或者药物引起的过敏……所以我这段时间都不敢吃辣的,也不敢吃海鲜之类……”简曼丽淡淡地说着,表情中,有些凄楚和无奈,但却是平和、恬淡的。
蓝水珠看着她,笨拙地说了几句安慰的套话。
那一刻的简曼丽,没有上次接电话时的凶暴可怖,也没有平时那种固有的冷漠和傲慢。蓝水珠反倒觉得,此刻的她,才是最漂亮的。
尽管,那两瓣肿胀的,好似两条香肠,摆成等号,横亘在脸上的嘴唇,给人一种突兀、惊愕的感觉,但她的整个面容,却是肃穆和静美的,就像没有风浪的水面,给人一种心平气和的祥瑞之感。所以有人说,女人,根本不需要化妆品,和颜悦色的表情和微笑,就是最好的化妆品。
那次以后,蓝水珠觉得,简曼丽这个女人,似乎不像以前那么讨厌了。
尽管,彼此见面的大部分时间,她还是冷冰冰的,面无表情,眼睛和面部肌肉,都像是蜡和石头做的。
在行为方面,她还有一个鲜明的特色,就是喜欢招呼别人吃东西。因为她本身,也是很爱吃的,不过,又很怕发胖。
她经常带水果,和各色零食、小吃来单位,通常,趁着休息室人比较多的时候,跑进来,招呼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去吃她的零食,但独独省略了蓝水珠。
哪怕她只是淡淡地客气一下呢---谁又真的那么嘴馋,想要吃她那些廉价又并不美味的食物呢?
这样的事情,不知发生过多少次。她以自己特有的,冷酷、促狭而毒辣的方式,把冷暴力这一绝招,发挥到神乎其技的地步。即使一张嘴巴肿成那么可怕的样子,依然死不悔改。
至于蓝水珠呢,她对简曼丽这样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而且,每当目光接触到那张可以“切切装满一盘子的嘴唇”时,她就会在心里笑一笑,原谅那个女人,所有缺乏人味儿的行径。
大约过了一年多的时间,简曼丽的嘴唇,才慢慢恢复原样。
蓝水珠看见,她再度涂起粉红色的水润唇彩,狐媚的眼波,再度肆意流转……
这个风骚变态,丑恶入骨,毫无人味儿,却披了一张美丽人皮的女人,已无法激起蓝水珠心底的一丝波澜---没有恨、更没有同情,因为,她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上苍,已经用他自己的方式,惩罚了那个女人。
作恶者,必自毙;施暴者,必被反噬。这是因果,更是千古不变的游戏规则。
第七卷:冷暴力 完结篇:病中谜团
……蓝水珠昏昏沉沉地睡着,不知睡了多久。噩梦做了一卡车,但没有一个记得住的。她感觉自己的脑袋有100个铅球那么重,在枕头上动一动都很困难。
她没有被冷暴力整垮,但是,却被小头主任的鬼魂给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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