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安排住在豪宅二楼的一间宽敞卧房。从房间窗户往外望去,能够将那条从数百公尺彼端的大门,延伸至玄关这儿的碎石马车路尽收眼底。
当天晚上,她在熟睡中被砂砾上行进的马蹄及车轮声响吵醒。她静静地窝在床铺中一会儿后,听见一楼起居室的大钟发出凌晨零点的钟响。
……谁会在三更半夜到这儿来呢?
感到狐疑的她下了床,走到窗边去,她拉开窗帘望向窗外,接着,她看见一辆灵柩马车踩着月光,缓缓朝这儿驶近。
……这种时间,怎么会有灵柩马车?
她因眼前这幅诡异的情景而感到瑟缩,不可思议的是那辆灵柩马车中没有棺木,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群人拥挤地乘坐于其中。
往玄关这驶来的灵柩马车,就在即将通过她卧房窗前之际,马车夫停下马车并转头望向她。她在那一刹那,浑身开始不住地发颤。因为沐浴于月光下的车夫面孔,丑陋恐怖到令人毛骨悚然。
车夫持续凝视着窗户这一头的她,然后——
“还坐得下一个人喔。”
他以清晰的声音如此说道。
她怆惶逃离窗边,随即钻进床铺用棉被蒙住头部。
隔天早晨,她想起前夜所发生的事。然而,她并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决心要把那当作是一场梦,接着便离开庄 园到伦敦去了。
抵达伦敦后,她立.即前往计划要去的那家百货公司。那家店拥有当时还相当罕见的电梯。虽然她是为了购物才到伦敦这来的;不过,其实搭乘那部电梯也是她期待的乐事之一。
当天,她在采购完后,终于要去搭电梯下楼了。然而,来到她面前的电梯已经挤满了购物的顾客。因为大家都觉得电梯实在是太稀奇了,每个人都想要体验看看。
就在她站在电梯门前犹豫着是搭好还是不搭好时,耳边传来电梯先生的声音。
“还坐得下一个人喔。”
她抬起头来,望向电梯先生。就在那一瞬间,她的全身变得僵硬。那个电梯先生就是昨晚的灵柩马车车夫。
“不,我不坐了。”
她拒绝了电梯先生。”我用走的下去就好了。
男人凝视着她,那张丑陋的脸孔狰狞地露出笑容。
电梯门在她面前关上。紧接着……就在下一秒钟,人们凄厉的惨叫声以及足以撼动地板的轰然巨响传遍了整个百货公司,因为电梯纲索断裂了。
在这次意外中,电梯中的乘客全数遇难。警方随即展开调查,最后终于确认所有死者的身分。死者几乎都是为了搭乘电梯而到那家百货公司去购物的顾客。但是……不可思议的是其中并没有她所见到的那位电梯先生。那家百货公司的电梯都是由电梯小姐服务,而非电梯先生。
这是有关十九世纪末,发生在伦敦一家百货公司电梯意外的故事。
伽椰子
我到今天都还清楚记得自己死去的那一刹那。
是的,那一天被丈夫刚雄双手反绑于床脚,长达数小时的被辱骂、被掌掴脸颊,被殴打,被踹踢、被美工刀割得体无完肤,全身流淌着持续涌出的鲜血,被剧烈痛苦折磨的我,在那一瞬间——意识到自己已经从一切痛苦中解脱了。而在那一瞬间——我俯视着被绑在床脚,鲜血淋漓的自己。
是的,当时我就从正上方俯视着被白色尼龙绳反绑于床脚,颓然地瘫软在那的自己。
“喂,伽椰子……喂……”
我那失去生命,仅剩躯壳的肉体往前倾,头部无力地下垂着。虽然丈夫揪着我的头发迫使我的脸庞抬起,并且猛力掌掴着我的脸颊……不过我已经感觉不到痛了。而且也不会发出惨叫、呻吟,或因剧烈痛楚而挣扎了。
“什么啊……已经去见阎王了吗?”
丈夫愤恨地说完,”呸”的一声吐口水在我的肉体上。接着,他又再度以猛烈的力道殴打我的下颚,那里“喀喳”一声地发出沉闷声响,我的肉体发丝散乱,鲜血四溅地往后仰。但是……我依然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哼,活该……真痛快!”
丈夫的脸庞沾满我飞溅出的鲜血,随之狰狞地露出笑容。
……死了吗?……我死了吗?
死——
那是一幅不可思议的光景。我无法相信眼前所见,于是我……战战兢兢地对丈夫伸出手去。
当我的手触碰到他肩膀的那一刹那,丈夫似乎很惊讶地回过头来。
然而,丈夫却看不见就站在他自己正后方的我。
是的,我真的死了。我……被自己的丈夫杀死了。
丈夫有一阵子就这么伫立在那,凝视着丧失生命,仅剩躯壳的我。然后,他仿佛忽然记起什么似地蹲到已成为死尸的我身旁,解开绑在我手上的尼龙绳。我看见自己尸体的手腕皮肤因摩擦而严重脱皮,还有鲜血从中沁出。
丈夫发出嘿咻一声,将已成为死尸的我抱起,接着把我放到床上去,然后,他拉开壁橱拉门,从中取出垃圾袋后,便开始将我鲜血淋漓的尸体套上垃圾袋。他那样子简直像是父亲替年幼的孩子穿上洋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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