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不得一共响起多少次脚步声,最后的脚步声,停在了距离她一米的距离——这是她估算出来的。
“哇哇……”婴孩的哭泣声猛然响起,其产生的震撼效果,不比夜空中惊雷的巨响差多少。
付秀琴犹如遭了雷击,身体剧烈颤抖,不知道哪来的胆量和力气,向前一跃,在跳跃的过程中回转身体。
双脚落地的同时,她也看清了哭泣着的影子。
那是一个婴孩,看不清是男是女,婴孩的头发稀疏,每一根都是鲜艳的红色。赤裸的身体上满是斑斑血迹,让她感到奇怪的是,无论雨水怎样冲刷,婴孩身上的血迹都不会褪色。最令人恐怖的是婴孩的肚脐处,赫然耷拉着一根血淋淋的脐带!
“啊——”付秀琴睁大了眼睛,全身仿佛流淌过轻微的电流,泛起麻麻的感觉。看婴孩的体型大小,分明是还未分娩出来的婴孩!如此诡异的孩子,她只在手术室里见到过流产死亡的,从未见过带着脐带行走的小孩,从走路的声音上判断,他(她)的步伐是那样的沉稳。
婴孩“哇哇”哭了几声,忽然止住声音,努力睁开眼睛,盯着惊恐的付秀琴,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在笑。
借助微弱的路灯光芒,付秀琴看到,婴孩睁开的眼睛里,没有眼球,没有瞳孔,只有无尽的血红。
她的身体在颤抖,心脏在颤抖,灵魂也在颤抖。眼前的一切,太恐怖,太诡异,太让人无法理解,她不知道这样的婴孩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他(她)出现的目的又是什么,自己该如何面对。
婴孩短小的腿向前迈了一步,重重踩在雨水中,发出“啪啦”的声响。
付秀琴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惊恐地看着他(她),连连摇头:“不要……”
婴孩浑然不觉,又向前迈了一步。
付秀琴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连连后退,大声叫道:“不要……不要过来,不要……”
婴孩似乎听懂了她的恳求,停住了脚步,血红色的眼睛紧急盯着她,仿佛一只猎豹盯住自己猎物一般。他(她)微笑着张开嘴巴,全身一阵抽搐,猛地吐了一口。
付秀琴正圆眼睛,看着婴孩吐出来的东西——一绺鲜艳刺眼的血红色头发。
血头发掉落在地上之后,犹如灵活的蛇,快速向她游来。与此同时,婴孩再次抽搐全身,吐出第二绺血头发。
付秀琴惊慌失措,顾不得许多,转身就想逃走。不曾想,一转身,身体却装在了什么东西上。她低头一看,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阻挡她去路的,正是午夜猛鬼祭坛!
一张很小的桌子,由红色的布盖住了桌面,桌子的四角,摆着四根红色的蜡烛,蜡烛上幽绿色的火焰,在夜空中不停滴落下来的雨水之中,竟然欢快地跳动。桌上正中央,立着一张带有黑色边框的照片,在幽绿色烛光的闪动下,照片里看不清的头像仿佛在晃动!
但她却有一种感觉,照片里的人像看着自己的目光,十分恶毒。
“嘻嘻……妈……妈……”身后,婴孩发出诡异的笑声,还口齿不清地喊出对母亲的亲切的称呼。
付秀琴更加恐惧,她隐约猜到了什么。
就在她愣神的瞬间,身后地面上游来的两绺血头发缠住她的双脚,让她无法逃走。不等她站立不稳摔倒,猛鬼祭坛之下,蹿出数不尽的血头发,在幽绿蜡烛光芒闪烁的照映下,如同一条巨大的蟒蛇,顷刻间将她紧紧包裹,这时候的她,犹如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蚕蛹里,无法动弹。
也许是预感到死亡将至的关系,她心中紧张感消失殆尽,一片清明。
血头发、猛鬼祭坛、带着脐带的诡异婴孩,这三种恐怖的东西联系到一起,她阴云密布的心豁然开朗。她想通了,那天晚上,唱歌的,大概就是婴孩的母亲,是她把自己从女儿的病房里,吸引到了这片绿地。而跟在自己身后发出吓人脚步声的,应该就是满身是血的婴孩,因为自己胆小不敢回头,才让他(她)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没被发现。至于猛鬼祭坛,或许是供奉婴孩母亲的灵位吧……
想通这些,她惨然一笑,思绪回飞,脑海中浮现出在医院里遇见的疯子的模样,在办公室和童医生争论的场景,还有……几年前……
往事历历在目,尽管她不愿意回忆,企图将过去遗忘,但在脑海中打上烙印的过去,还是不能忘掉的。
想不到,女儿和自己,最终还是要死在自己曾经的错误上……可是,曾经,只是自己的错误吗?
血头发没有给她过多的感慨时间,一绺血头发分离出来,趁她不注意钻进了她的口中,并分成两股,分别从气管和食道中向她的胸腔挺进。
气管和食道遭受如此入侵,敏感的肉壁神经将疼痛难忍的感觉传输给大脑,让付秀琴痛苦不堪。此时此刻,她连大声叫喊发泄疼痛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她扭动身体想要挣扎,却无济于事,挣扎的动作幅度并不大,无论她做什么都是徒劳。
忽然,脑中电光一闪,她猛然想起,自己只是在做梦。做噩梦而已,就算身处险境,自己生活中的身体也不会死掉吧。从医学的角度上来说,梦里承受的痛苦达到极限时,就是从噩梦中醒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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