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陈霖干咳了两下,他自然听得出,罗老先生说的那东西是指何物,心想你倒是看得清楚,但脸上的表情依旧严峻得很:“然后呢?”
“然后,我还想把那条公的也宰了,却不想那畜生精明得很,见人多了立马逃了,我追不上便把猪草刀扔了下去,只听得那畜生怪叫一声,便再也没了响动。待我上前一看,原来只砍下了一小节尾巴,而那畜生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呼……”听完罗老先生的口述,陈霖沉默了片刻,这才连连摇头叹道:“古有'蛇蝎心肠'一词,虽是用来比喻人心,却指出了这两种毒物的本性。蛇这东西最是睚眦必报,如果我是罗老先生的话,要么不下手,要么便把那两条蛇一齐除掉。你当时杀了母蛇,却逃走了公蛇,想来那毒物日后必来报复。”
罗老先生和王力对视一眼,前者低头默然不语,而后者苦笑着拍打陈霖的肩膀道:“蛇王果然是蛇王,你猜测的一点没错。”
陈霖瞥了王力一眼,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普通的山林之中蛇的报复心最重,况且蛇在交尾时是万万不能打扰的,现在不只把人家配偶杀了,还伤了它一尾,不报复才怪!他旋即问道:“后来那条母蛇是怎么处理的?”
“这个……本想吃了,却又觉得可惜,于是拿来泡酒了。”罗老先生面色赧然道。
好嘛,这仇可算结大了。陈霖能够想象接下来将会是怎样的情况,却还是耐心地问:“罗老先生,接下来怎样?”
“后面一段时间倒是相安无事,我也就渐渐把那晚的事忘掉了。谁想到,待入秋以后,我家附近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毒蛇,虽说往年也有,却不像去年这么多。而且每隔几天就会有蛇窜进我家里,还好防范得及时,没出什么祸事,一直到了冬天才清静。算算,这一个秋天,我就打了十多条蛇。当时我也隐隐猜到是那公蛇报复,想来报复了一个秋天该完了,谁知道就在前几天,我做了个梦……”
说到这里,罗老先生脸上浮现出忧虑的表情:“前几天我一直做同样一个梦,梦里一个身穿土黄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狠狠地看着我,然后咬牙切齿地对我说,我杀了他妻子和腹中的孩子,那么他也要我的妻儿陪葬!这一定是那公蛇托梦于我,他还要报复!再过不久就到三月三了,到时候群蛇出洞……陈先生,您是蛇王,一定有办法帮我的,您说是不是?这祸事都是我一个人闯下来的,我不能让我老伴和儿子有事!”
说着,罗老先生猛地抓住陈霖的手,两眼圆瞪,呼吸也越来越沉重,想来这几日心中一直担忧这件事。于是陈霖安慰道:“您放心,这事我一定帮忙。您老别激动,总会好起来的。”说完,陈霖给了王力一个眼色,要他先安慰罗老先生,然后径直走进了里屋。
过了没多久,陈霖从里屋出来,手中拿着一个油纸包,把油纸包放到罗老先生的手中道:“罗老先生,这是我陈家独门秘制的驱蛇药,里面有雄黄和其他几味蛇药,你且拿回去,一半撒在房屋里外,记住,一定要把你家全圈进去,不能有一丝空隙。至于另一半,每日清晨就酒服用,可保你家宅无忧。待三月三之后,那畜生要真敢来,那我便与它斗上一斗。”
“这……能成吗?”罗老先生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油纸包,困扰自己那么久的祸事,难道只靠这一包蛇药就真能解决?
王力看出了罗老先生的疑惑,连忙说道:“叔,您就放心吧,我这兄弟可是远近闻名的蛇王啊,您在梧城随便打听一下,有几个不知道他的名讳?他说没事就绝对没事,您这几天也别忧心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罗老先生这才安心,向陈霖鞠躬道:“那就谢过陈先生了。”
陈霖连忙让到一边拱手道:“不敢,三月三日之后,我定来凤凰山登门拜访。”
【蛇咒】
送走两位客人以后,陈霖一个人坐在桌边,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思索些什么。片刻之后,只听他嘴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伴着那个声音,角落里缓缓游出一条蛇,正是先前那条黑眉。
那黑眉似乎是听到了主人的召唤,游到了陈霖的身旁。陈霖俯下身用手一引,那蛇儿攀着陈霖的手臂游了上来,一直游到他的肩头才停下来,整个蛇头直立起来,口里发出嘶嘶的声响,似乎在向主人传达什么信息。
陈家世代捕蛇,对饲蛇自然也有一套手段,虽不说能听懂蛇语,但根据蛇儿的动作姿势,也能读懂蛇儿想表达的含义。但这一次,陈霖听了很久却还是云里雾里,没搞懂蛇儿的真正意思,反倒是那黑眉先读懂了主人的疑惑,急切地从肩上游了下来,然后在地面上绕着圈游来游去。这蛇儿动得欢,陈霖却看得愣,这场景外人看来可说是相当滑稽。
接下来,那黑眉游累了,又盘成一圈,前半段躯干直立起来,蛇头向前探出,信子吞吐之间发出嘶嘶声响,却是摆出了蛇类常见的攻击姿势。这一下,陈霖终于看出了一些门道,顺着蛇头的方向看去,见桌上摆放着半杯还未收拾的茶水,他回忆起那是罗老先生喝过的,再前后一联系,这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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