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表演,也可能是那颗花生的形状问题,当时,刘富贵刚好夹住杯中的花生,然后揭开茶杯,而就在这时,小指和无名指突然一颤一滑,花生便掉了下来。刘富贵心中大叫“糟糕!”想要合上,而杯口已经离开了桌面,再也不能回头了,他红着脸思索着该说些什么,只听人群中有人鼓掌道:“好!”紧接着大家都叫起好来。
刘富贵的心顿时沉了下来,咒骂着这不给人下台的混账小子,可是当他看向桌面时,却愣住了,那桌面上居然空空如也,那落掉的花生呢?跑哪里去了?
见刘富贵不说话,瘌头三不耐烦了,却又不敢自己去揭中间的杯子,猛拍了刘富贵的胳膊骂道:“你小子开不开啊,不开我帮你开了!”
这时刘富贵还没反应过来,他看向瘌头三木然地点了点头,瘌头三还以为他想显摆,于是直接把手伸向了中间的杯子。这时刘富贵终于清醒了,刚想说不要,那小子已经揭开了杯子,而当刘富贵看见杯子下居然有三颗花生的时候,脑子里轰的一声,再也无法思考了。
围观的看客当然不知道刘富贵的心思,见他的手连杯子都没碰,只道是他故作姿态,当人们看清楚杯子下的三颗花生时,人群里立刻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和赞叹声。紧接着无数铜钱抛在了桌面上,瘌头三看得心花怒放,不用刘富贵指示就殷勤地还礼收钱,当然其中不免顺手牵羊。
过了好久刘富贵才从震惊中转醒过来,见围观的看客都散去了,而桌上留下了一大堆铜板,瘌头三正一五一十地码着,看样子高兴得很,耳边还不时传来邻桌的人小声议论,“富贵可是得了老刘先生的真传啊。”“我看富贵比老刘先生还厉害,你没见他刚才碰都没碰,花生就自个儿进去了?”“就是就是,太精彩了。”
听到这些话,刘富贵又恢复了情绪,一脸神气地把面前码好的铜板一股脑全推给了瘌头三,没好气地说道:“都拿去,瞧你那出息。”
“嘿嘿,刘哥教训得对。”瘌头三满脸堆着笑,一把把抓着铜板往怀里揣。
刘富贵一脸嘲讽地看着瘌头三把铜板收拾好,向他招了招手,后者连忙把耳朵附了过来,刘富贵在他耳边小声地说道:“这点钱都是小场面,你以为学这手艺就为了混口饭吃?告诉你,用在那上面,还不发大财?”说着刘富贵做了个掷骰子的动作。
两人臭味相投,瘌头三对赌这东西自然是门儿清,顺着刘富贵的思路往下一想,立马明白他其中的涵义,再回想刘富贵惊艳的一手,心中有了八九分把握,连忙谄媚地说道:“兄弟,你发达了可别忘了哥们我啊。”
刘富贵笑道,“咱好兄弟有财肯定一起发,不然我还告诉你干吗?怎样,今天就去做一票?”
瘌头三嘿嘿地笑道,“正好,西城月儿巷新开了间赌坊,看场子的有几分货,不过自然不是您刘哥的对手,咱这就走吧。”说完往桌上扔了几个铜板,便拉着刘富贵出了茶馆。
两人一路赶到西城月儿巷,瘌头三轻车熟路地把他带到一家万贵赌坊,刘富贵看着那名字不由赞叹道:“万贵,富贵,这彩头好,合该今天赚大钱。”说完他一掀门帘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他前腿刚迈进赌坊,就听到一阵呼幺喝六的声音,全身说不出的舒坦,连手都痒了起来。这几个月规规矩矩地待在家中早就素得慌了,也顾不上在后面换赌签的瘌头三,他径直冲向其中一桌,光看上一眼就精神百倍。
刘富贵看的这一桌是赌骰子,这掷骰子也分好几种赌法,最常见的就是庄家掷,其余的人压大小或者点数,这种赌法只有庄家掷骰子,而且庄家基本上是赌场的人,骰子落不到闲家手里刘富贵自然作不了弊。还有种赌法就是轮庄,这和前一种相反,每人都可以做庄,而庄闲家都可以掷骰子,纯以点数辨输赢。只要骰子到了刘富贵手里,赢不赢钱当然是他说了算。幸好,这桌就是后一种赌法。
等了两把,瘌头三挤了过来塞给刘富贵一把竹签,竹签上都写着数字,对应着等值的钱币,这便是赌博时用的筹码。大家押好了筹码便赌了起来,轮到刘富贵掷骰子,他双手捧着骰盅晃了几晃便放在台上,揭盅时,瞥见自家点数比庄家少了些,小指一勾一夹,便把其中一枚小点骰子变为大点,就这么赢下了一局。
这一下午,刘富贵便在这万贵赌坊中度过,赌到太阳落山才散去。刘富贵的手法相当高明,居然没有一个人看破,再加上其间进多出少,虽然赢下不少钱却没有人怀疑,只道他运气比较好,最后和瘌头三一合计除去零头足有七个银元。
两人从未见过这么多钱,而他俩都是留不住钱的人,于是在梧城最大的酒楼摆上一桌酒席,叫来往日的狐群狗党,一群人胡吃海喝起来,这一顿一直吃到三更天,刘富贵才哼着小曲晃晃悠悠地回到家里。
到了家,却看见外屋灯光还亮着,叔叔刘镇江正坐在桌边,看着油灯出神,刘富贵的酒顿时醒了大半,他颤颤巍巍地走过去,轻声问道:“叔叔,还没睡啊?”
“这不是等你吗,你到哪里去了,吃饭了没……嗯,怎么一身的酒味?”刘镇江说话时,闻到了富贵身上传来的酒味,眉头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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