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高蕃一个人独居,寂寞难耐,于是央求媒婆李老太,说道:“妈妈,你常在外面走动,不知妓院中有没有才貌双绝的好姑娘,给我介绍几个?”媒婆答允了。
自此,高蕃常与妓女往来,这件事情很快便传入江城耳中。江城大怒,亲自前往高蕃书斋,大声斥骂。高蕃极力辩白,指天盟誓,连呼冤枉,江城一时之间并未找到证据,当下愤愤折回,暗中却临阵以待,用心搜寻高某把柄。
这一天,媒婆刚从书斋回来,凑巧与江城相遇,两人见面,媒婆做贼心虚,脸色惨白,江城愈发怀疑,怒道:“老东西,你暗地里那些勾当,我一眼便能瞧出。最好老实交代,如若不然,拔光你眉毛。”媒婆颤颤兢兢道:“这半月来,高公子很少与女子接触,只有妓院中李云娘来过两次。适才公子跟我说,他在玉笥山上见过陶家媳妇,又说,陶姑娘双脚很好看,请我替他撮合,也不知成不成。”
江城冷冷道:“你肯说实话,很好。你听着,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今日黄昏,你前往书斋之中,熄灭灯火,然后小小撒一个谎,就说‘陶家姑娘到了’,接下来的事情不用你管,交给我来处理。”媒婆答应了,等到天黑,按照江城吩咐,前往书斋欺骗高蕃,说道:“公子,你要找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高蕃大喜,笑道:“是么,快请陶小姐进来。”江城向媒婆使个眼色,命她离去,尔后一言不发,迈步入屋。高蕃依然蒙在鼓中,一把拉住江城手臂,请她在床边坐下,说道:“陶小姐,自从上次玉笥山上匆匆一瞥,在下一直对你魂牵梦萦。”一面说话,一面伸出手掌,轻轻抚摸江城脚踝。江城强压怒火,默默不语,高蕃又道:“多日夙愿,终于得偿。只是房中漆黑,见不到姑娘芳容,实在遗憾。”起身点亮灯火,烛光下细瞧,乍见江城本人,吓得魂飞魄散,双手颤抖,蜡烛坠地。
江城伸手抓住高蕃耳朵,将他拖回家中,拿出银针,在高蕃双腿上一通乱刺,鲜血奔涌,高蕃连连呼痛,杀猪也似哀嚎。
自此后,高蕃畏妻如虎,成日提心吊胆,心力交瘁,即便枕席之间欢好,亦是草草敷衍,雄风不振。江城恨铁不成钢,一连扇了高某几个耳光,罚他一人独睡。
江城有两位姐姐,俱都嫁给秀才为妻。大姐为人善良,不善交际,因此江城不怎么喜欢。二姐嫁给葛书生为妻,为人狡黠,能言善辩,相貌虽不及江城,但作风之彪悍泼辣,犹有过之。
这一日,高蕃前往葛府做客,两人喝得酩酊大醉,葛书生借着酒兴,说道:“听说高兄惧内,这是何故?”高蕃笑道:“天下事情,很多都难以解释。譬如说我惧内,那是因为妻子貌美,所以处处容忍;但有些仁兄,妻子明明相貌平平,却也跟我一样,畏妻如虎,这又作何解释?”
董书生闻言,羞惭无地,婢女一旁伺候,偷偷将此事告诉董妻,董妻怒不可遏,当即提起木棍,来找高蕃算账。男女见面,董妻毫不客气,一棍打中高蕃头颅,血流如注,再一棍,打中高蕃腰肋,高蕃疼得龇牙咧嘴,一瘸一拐,狼狈逃离。
回去后跟江城提起此事,江城大怒“我家相公,就算再不济,也用不着外人管教。”二话不说,随手拿了一根扁担,前往二姐家找回场子。董妻笑嘻嘻出来迎接,江城满心怒火,提起扁担狠狠击落,只听得一声惨叫,董妻脸颊中招,倒地不起,牙齿击落四五颗,双腿扭伤,屎尿齐流。
董妻身受耻辱,气恨难消,于是怂恿丈夫前去报仇,董书生依言前往高府,跟高蕃说:“我妻子向来蛮横,难得江城肯替我教训,在下感激不尽,你放心,我是不会找你麻烦的。”
话未说完,江城怒气冲冲而出,骂道:“龌龊贼!妻子被人欺负,竟然无动于衷,这般男子,还不如乱棍打杀!”提起扫帚,作势欲打,董书生大惧,不敢逗留,撒腿狂奔,顷刻间便不知所踪。
高蕃有一位同窗好友,名叫王子雅,开了一间酒店,店内种了许多梅花。这一天,王子雅前来高府访友,跟高蕃交谈聊天,言语间涉及风月之事,语调淫亵,不堪入耳。江城凑巧从门外经过,闻言不悦,暗中将巴豆放入汤水,王子雅喝下汤水,上了七八次厕所,浑身虚脱,气息奄奄,江城冷笑道:“还敢无礼吗?”
王子雅连连摇头,口中不住求饶,江城微微一笑,拿出解药,与绿豆汤混合,说道:“姑娘心软,这一次不再追究,如若再犯,就不是拉肚子这么简单了。”遇上这么一位女煞星,王子雅只有自认倒霉,当下一声叹息,三两口将绿豆汤喝完,毒性即刻解除。
这一晚,王子雅在自家酒楼设宴,邀请高蕃,主客尽情畅饮,席间,王子雅说道“我府中有一名南昌名妓,不知高兄有没有兴趣?”高蕃苦笑道:“免了,在下家有悍妻,哪敢拈花惹草?”王子雅道:“江城姑娘又不在这里,高兄又何须害怕?除非……你不是男人。”
高蕃怒道:“哼,你用不着激我。不就是妓女吗,以前又不是没见过。你叫她出来,到底是何方佳丽,我倒是要会会她。”王子雅双手互拍,只听得环佩叮咚,一名十七八岁的女子款款走出,容颜齐整,相貌无双,高蕃一见之下,心旌动摇,问道:“好标致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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