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鬼故事_陈梦遗【完结】(1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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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笑道:“奴家姓谢,名芳兰。”话声娇媚,吐气如兰。高蕃大喜,叫道:“姓得好,名字更好。谢姑娘,你到我旁边来坐。”谢芳兰答允了,盈盈来到桌边,挨着高蕃坐下。两人眉目传情,互生情愫。

  谢芳兰轻轻握住高蕃手掌,食指伸出,在他掌心摩挲,一笔一划,写下一个“宿”字。高蕃心领神会,有意与佳人缠绵,又担心东窗事发,家中胭脂虎发威。一时间心乱如麻,欲去不忍,欲留不敢。

  其时夜色已深,酒楼中客人陆续散去,只剩下一名少年公子迟迟不走,那公子风度翩翩,身边跟着一名书童,两人对烛共饮,一连喝了三壶酒,那公子拿出一锭官银,扔在桌上,告辞离去,书童亦步亦趋,紧跟不舍。

  过不大会,忽听得脚步声响,那书童去而复返,来到高蕃身边,说道:“这位相公,我家主人有请。”高蕃笑道:“你家主人是谁?我又不认识他,凭什么要听他吩咐?”说话间目光上扬,落在书童眉目之间,只这么一瞧,高蕃脸色大变,失声叫道:“小环,是你?”原来这书童不是别人,正是江城贴身婢女小环。

  当下高蕃老老实实回到家中,夫妻见面,江城面罩寒霜,拿起皮鞭,对准高蕃要害,使劲猛抽。自此后,高蕃自由受限,日日受妻子管束,度日如年。

  这一日,高蕃与小环私下聊天,言谈甚欢。江城大怒,暗中怀疑相公与婢女有染,也懒得客气,直接用酒坛罩住婢女头颅,一通乱打。尔后又用绳索绑住高蕃手脚,拿出剪刀,割下高蕃小腹上巴掌大小一块人皮,再如法炮制,又割下婢女小腹上人皮,彼此对调,将婢女皮肤贴在高蕃伤口之上,高蕃皮肤贴在婢女身上,仍用针线缝好。过了一个多月,两人伤口痊愈,人皮与肌肉处处吻合,竟然毫无瑕疵,连疤痕都没留下。

  往后的日子,江城对相公态度愈发恶劣,经常将大饼丢在灰尘之中,用脚踩踏,尔后命高蕃吞食。如此恶作剧,多不胜数。

  有一次母亲前来看望高蕃,见他瘦骨嶙峋,回去后悲痛欲死。是夜,母亲睡梦中见到一名老叟,跟自己说:“老夫人无需烦恼,此乃前世因果报应。江城上辈子本是静业和尚所养一只白鼠,令郎前世是一名士大夫,偶然前往寺庙游玩,不小心踩死白鼠,所以才有今日之报。自今天起,老夫人每早念一百遍观音咒,自会有人解围。”

  母亲梦醒后,依照梦境指示,每日虔诚念经。过了一个多月,这一天门外来了一名老僧,口中宣扬佛法,观者云集。江城亦跑来看热闹,但人群如墙,难以靠近,情急之间,搬来一张椅子,站在椅上观看,众人纷纷报以冷眼,眼见江城如此大大咧咧,身为女子,光天化日之下抛头露面不说,又搬椅上凳,实在是不成体统,言念及此,纷纷摇头。

  江城却是浑然不觉,自顾自观看老僧说法,神态间不屑一顾,呸了一声,自语道:“老和尚装神弄鬼,叽里咕噜,真是不知所谓。”老僧耳力通玄,闻言微微一笑,拿出一个钵盂,装了满满一碗清水,慢悠悠走到江城身边,蓦然间一声大吼,叫道:“莫要嗔,莫要怒!前世非假,今世非真。咄!鼠子缩头去,勿使猫儿寻。”语毕,满满吸了一口清水,运气喷出,全撒在江城身上,衣衫尽湿。

  众人大骇,均想“老和尚活腻了,竟敢招惹女魔头,这下只怕会死的很惨。”却见江城神色迷惘,一言不发,伸手擦干水珠,一转身,掉头回屋。

  江城回到家中,终日不食,一个人打扫床榻,上床就寝。半夜之时,江城忽然起身坐立,口中呼唤高蕃名字,说道:“这么多年来,让相公受罪了。”一面说话,一面脱下高蕃外衣内衣,露出他那满是伤痕的胸口。

  江城眼珠中泪光盈盈,慢慢伸出右手,在高蕃胸口上轻轻抚摸,哽咽道:“一共是一百二十一条疤痕,眼下我连本带息还给你。”说话间取出一把匕首,手腕挥动,嗤地一声响,匕首划破肌肤,割出一条数寸长伤口,鲜血泉涌。

  高蕃大惊失色,一把夺过匕首,扔到窗外,怒道:“你这是干什么?江城,你听好了,要是再敢自残身躯,我立马休了你。”顿了一顿,伸手将江城搂入怀中,柔声道:“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谁也不许再记仇。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我妻子。”

  自此后,江城痛改前非,孝顺公婆,体贴相公,温柔贤惠,一家人和和睦睦,再无隔阂。江城善于理财,短短数年间,家中积钱万贯。后来高蕃考取功名,又在江城撮合下,聘娶谢芳兰为妾,考场大登科,洞房小登科,可谓志得意满。

  第二百六十五章 罗祖

  罗祖,山东即墨人,年少贫穷,应征前往北方当兵,守卫边疆。罗祖在北方居住数年,生下一子,尔后仕途顺利,深受上司器重。后来上司升任参将,前往陕西上任,罗祖与之同行,临行之前,将妻儿托给朋友李某照顾。

  有一次上司派遣罗祖前往北疆送信,送信之前,罗祖顺路回了老家一趟。来到家中,妻子平安无恙,但是床底下却多了一双男人布鞋,罗祖心中生疑,寻思“莫非妻子偷人,不用说,奸夫定是李某。”当即与妻子一起,前往李某家中拜访,名为致谢,实为查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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