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点点头,换上新鞋,大小尺码居然吻合,两人起身赶路,渐渐来到一间屋外。
就在此时,迎面一人骑着毛驴缓缓驶来,妻子一见他面,面露喜色,叫道:“相公,怎么是你?”
那人也是又惊又喜,问道:“娘子,你这是要去哪?”
妻子道:“正要去找你呢。”
书生手指女郎,问道:“这位姑娘又是谁?”
那女郎笑道:“先别问我是谁,姐姐长途奔波,公子亦是星夜赶路,两位难道不累吗?此处就是我家,请进去住宿一晚,明天再走不迟。”
说着当先带路,领着二人走入宅院,摆上酒席款待,说道:“今晚明月当空,正适合月下对饮,后院中桂花初绽,咱们去那里坐坐,如何?”
书生附和道:“赏花品酒,妙极,妙极。”
三人来到后院一张石桌旁坐下,丫鬟陆续送上酒菜,那女郎悄悄对妻子说“姐姐,我脚底有些发冷呢,鞋子可不可以还我?”
妻子闻言,颇不好意思,忙将鞋子还给女郎,连连致歉。
过不多时,酒菜上齐,三人喝了几杯酒,那女郎道:“公子夫妻久别重逢,奴家敬你一杯,以示庆贺。”
书生见女郎眉目如画,有些心弛神摇,忙端起酒杯回敬,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喝了十来杯酒,书生醉眼迷离,目光不住盯着女郎打量,嘴里说些风言风语挑逗。那女郎也不生气,偶尔间秋波传情,更是把书生迷得晕头转向。
妻子冷眼旁观,虽然心中不快,但她性情温婉贤良,只是默默不语,并没发作。
书生色心泛滥,言语间越来越轻薄露骨,恰好那女郎又来劝酒,书生笑道:“娘子请为我唱首曲子,这杯酒我才肯喝。”
那女郎答应了,一边弹奏琵琶,一边轻启歌喉,唱道:“黄昏卸得残妆罢,窗外西风冷透纱。听蕉声,一阵一阵细雨下。何处与人闲磕牙?望穿秋水,不见还家,潸潸泪似麻。又是想他,又是恨他,手拿着红绣鞋儿占鬼卦。”歌声婉转,蚀骨销魂。
一曲唱完,那女郎笑道:“市井俗调,其实不应该拿出来弹唱。只是现今流行这种曲子,若唱得不好,还请公子勿要见笑。”
书生忙道:“哪里话?姑娘容貌长得俏,琵琶更是弹得好,曲子尤其唱得妙。妙,妙不可言。”
那女子微微一笑,说道:“奴家酒量有限,一喝就醉,对不起,失陪了。”说着起身入屋,临走之时,偷偷向书生抛了个媚眼。
书生会意,忙对妻子道:“你先坐会,我去上个厕所。”起身站立,匆匆去了。
妻子一人独坐,凄凄惨惨,心里面又羞又恼,想要独自回去,又不认识路,正犹豫不定,忽听得房中传来阵阵呻吟喘息,再也忍耐不住,悄悄走到窗边聆听,只听得屋内男女欢笑,放-荡不禁,丈夫正不住对女郎谄媚讨好,肉麻言语层出不穷,最可恨的是,这些言语明明是以前夫妻欢好时,丈夫说给自己听的。
他到底什么意思嘛!还要不要脸?
想到此处,妻子直气得手脚发颤,咬牙切齿,恨不得跳河自杀,愤愤走出门外,欲寻短见,忽听得马蹄声响,弟弟三郎迎面驰来。
姐弟见面,三郎问道:“姐,荒郊野外的,你一个人在干什么?”
“干什么?你姐夫正在偷情,我替他把风呢。”妻子没好气道。
三郎闻言大怒,二话不说,跃马落地,抄起一块大石头,往院子中便闯。来到窗外,果然听到里面卿卿我我,三郎更不思索,用力举起石头砸破窗户,砰地一声响,窗户瞬间粉碎,巨石去势如电,直飞进床榻。
只听得屋里面那女郎尖声大叫,语音惶急,喊道:“郎君脑袋被砸破了,怎么办?”
妻子闻言,惊愕万分,责备弟弟道:“我没叫你杀人啊,现在可怎么办?”
三郎气呼呼道:“我好心替你出气,你反倒怪我。哼,我不管了。”转身就走。
妻子忙拉住他衣服,叫道:“你去哪里?要走也带我一起走啊。”
三郎不理,一把将姐姐推倒在地,径自去了。
妻子一下子惊醒,却是南柯一梦。
次日书生果然回来,骑着一头毛驴,跟妻子说:“昨晚我做了一个怪梦。”接着絮絮叨叨,讲述梦境,妻子变色道:“相公,怎么你做的梦,与我一模一样?”
正疑惑间,三郎也来了,见面便道:“姐夫,昨晚我梦到你回来,今天果然应验,真是奇怪。”
书生笑道:“幸亏没有被巨石砸死。”三郎讪讪一笑:“你都知道了?”原来三郎也做了同样一个梦。
三人都很奇怪,既然梦境相同,可是那女郎又是谁?
第五十九回 耿十八
新城耿十八抱病在床,自知命不久矣,跟妻子说“你我就要永别。我死后,你是准备守寡,还是改嫁?”
妻子默然不语。
耿十八道:“说啊,怎么不说话了?守寡固然好,改嫁亦是人之常情,无论如何,好歹给个准信。”
妻子道:“家里穷得连一石米都没有,相公在时便吃不饱饭,叫我怎么守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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