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晓一见仇人面,忍不住大声斥责,李小姐惭愧低头,不敢回答。莲香笑道:“如今你我当面对质,公子病情,到底是谁造成的?”
李小姐羞红了一张脸,只是不停哭泣,哽咽道:“都是我不好,但桑公子是无辜的,请姐姐再救他一次。”
莲香问道:“你到底是谁?眼下该告诉我了吧。”
李小姐道:“贱妾本是李通判女儿,少年早亡,葬于墙外。春蚕虽死,遗丝未尽。我与公子欢好,纯粹出自真心,至于害得他重病缠身,实非本愿。”
莲香道:“我听说鬼魂喜欢害人致死,这样便可以在阴间长相厮守,有这回事吗?”
李小姐道:“不然。两鬼相逢,并无乐趣。如果真有乐趣的话,阴间少年儿郎不在少数,贱妾为什么单单迷恋公子?”
莲香叹气道:“妹妹真傻。夜夜欢好,人都受不了,何况是鬼?”
李小姐问道:“我听说狐妖与人欢好,能致人死地,是这样吗?”
莲香道:“那不过是采补一类邪术,我并非这类妖怪。世上有不害人的狐妖,但绝没有不害人的鬼,因为鬼魂身上阴气太重,是个人都受不了。”
桑晓闻言,恍然大悟,自此才明白二女一为狐,一为鬼,皆非人类,但相处久了,却也并不害怕。只是气息如丝,浑身难受,不免连连呻吟。
莲香笑道:“妹妹,公子在呼痛呢,要不要救他?”
李小姐忙不迭点头“救,当然要救。请姐姐赶快施展妙手,妹妹感激不尽。”
莲香笑道:“就怕我治好了他,到时二女共事一夫,妹妹又要吃醋呢。”
李小姐正色道:“只要姐姐肯救活公子,妹妹发誓,从今往后,与公子断绝来往,再也不见他面。”
莲香笑道:“不用搞得这么悲惨壮烈,你与公子两情相悦,我不会棒打鸳鸯。”说话间从怀中拿出药囊,说道:“我早知公子会有今日之灾,这三个月内,踏遍三山,四处采药。如今药材已经齐备,只是还缺一味药引。”
李小姐问“要什么做药引?”
莲香道:“无它,只需妹妹口中一点津-液。”说话间拿出一粒药丸,嘱咐道:“含在嘴里,口对口送进公子肚中。”
李小姐面色羞红,低头望着鞋袜,颇感为难。
莲香笑道:“妹妹最得意的不就是绣花鞋吗?”
李小姐闻言,更加惭愧,羞得无地自容。莲香笑道:“又不是没做过,害什么羞。以前你二人夜夜温存,不知亲过多少次嘴呢,如今怎么反而吝啬?”
李小姐给她连番调笑,不得已,只得将药丸含在嘴里,喂桑晓吞服了,抬起头瞧着莲香,意思是问:好了吗?
莲香忍住了笑,一本正经道:“一次不够,要再来几次。”李小姐无奈,又亲了三四次,莲香这才放过她。
桑晓服下药丸,腹中雷鸣作响,过得片刻,丹田中一片火热,精神焕发,莲香点头道:“痊愈了。”
忙活一宿,屋外传来鸡鸣,李小姐恋恋不舍离去。莲香因为桑晓久病初愈,特地留下来照顾,日夜守护,李小姐晚上也经常前来探望。过了两三个月,桑晓彻底康复,身体清健一如往昔。
但从此以后,李小姐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即便难得来一次,也是匆匆离去,莲香有心留她与桑晓共寝,李小姐却是态度坚决,并不答应。最后桑晓急了,强行将她抱到床上,主动挑逗,李小姐只是闭目不语,不为所动。
十多天后,李小姐忽然失踪,桑晓日夜思念,往常只要拿出绣花鞋轻轻抚弄,李小姐必定现身,如今天天摸鞋,手都快摸破了,仍是不见佳人踪影。
莲香叹气道:“妹妹窈窕妩媚,我见犹怜,何况是男子。”
桑晓道:“人去鞋在,睹物思人,越是思念,越是难受。”
在此之前,张富翁有女名燕儿,年十五岁,因病而死。过了一晚忽然苏醒,起身往外便跑,张财主急得赶紧关门,不让她出去,女子叫道:“我是李通判女儿,干嘛禁锢我不放?我鞋子还留在桑公子那里,快放我出去找他。我是鬼啊,关着我有什么好处?”
张财主见她胡言乱语,满心疑惑,问道:“燕儿,你怎么了?”
女子道:“我不是燕儿,我是李姑娘,这是哪里?快开门,快开门。”
张财主心想“燕儿死而复生,莫非借尸还魂了?”努力宁定心神,理一理思绪,说道:“姑娘,先别冲动。你口口声声叫着桑公子名字,据我所知,桑公子疾病缠身,眼下已经回老家休养去了。”
女子大声道:“不可能,桑公子病情早就痊愈,快让我去见他。”
张财主道:“好好好,你别发火。这样吧,我派人去给桑公子送信,请他前来见你,怎样?”
女子催促道:“快去,快去。”
不久后信息送出,仆人回来禀报“桑公子很快便会亲自前来,他还送了一只绣花鞋给小的,嘱咐我亲自交给燕儿小姐。”
女子收到绣花鞋,试穿了一下,却发现尺寸不对,小了数寸,心中骇然,揽镜自照,镜中人儿面目陌生,姿色平庸,哪里是昔日的李小姐?忍不住失声痛哭“我怎么变成这副丑样子?哎,还是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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