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鬼故事_陈梦遗【完结】(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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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德惊骇欲绝,来不及避让,给箭矢贯穿耳垂,受伤坠落地面。童儿哈哈一笑,下马走到他身边,伸手去刑德怀中搜索金银。刑德以断弓反击,童儿劈手躲过铁弓,轻轻一折,铁胎弓一分为二,再一折,二分为四,随手扔在地上。

  那童儿只用一只手便握住刑德两条胳膊,伸出左脚踏他双腿,刑德极力挣扎,但手脚酸麻,半分不能动弹。他腰中缠了两层厚厚软带,那童儿两根手指轻轻一捏,腰带应手而断,碎成一堆粉末,将千余两黄金全部取走,举手抱拳,说道:“孟浪了,多有得罪。”大踏步离去。

  刑德受了此次教训,归去后洗心革面,一心向善。常跟朋友提起受辱一事,毫不避讳。

  第一百零六回 霍生

  文登县有两名书生,一姓霍,一姓严,两人少年相识,交情非比寻常,彼此间玩笑戏谑,互不相让。霍生之邻居,曾替严妻接生,这一日与霍妻闲聊,言语间偶然提起:严妻私.处有两个肉瘤。霍妻将此事告知丈夫,霍生私下里与朋友合谋,准备戏弄严生一次。待严生造访,霍生故意窃窃私语“某妻与我有染。”众人不信,霍生于是捏造事实,说得绘声绘色,最后道:“如若不信,她那块地方生有双瘤。”严生于窗外倾听,大怒而去,归家后苦苦逼问妻子,妻子连连叫屈,严生不理,残忍虐待,妻子不堪凌辱,上吊自杀。

  霍生知道此事,大为后悔,但始终不敢坦露真相。

  严妻既死,鬼魂夜夜哭泣,举家不得安宁。未几,严生暴卒,鬼哭乃止。霍妻夜梦女子披发大叫“我死得好苦,绝不让你们夫妻逍遥快活。”惊醒得病,数日后死去。霍生亦梦见女子戟指诟骂,又用手掌击打自己嘴唇,一惊而醒,发觉唇边隐隐作痛,高高肿起,三日后唇生双瘤,不敢大声言笑,张嘴过大,则痛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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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城王某,与同窗交好,同窗妻子归宁回家,骑驴而行,王某知道毛驴胆小,事先潜伏于路旁草丛,待友妻经过,跑出来大喊大叫,毛驴受惊,将女子跌倒在地,随行童儿力弱,有心搀扶女主人上驴,却力有不逮。王某见状,殷勤献媚,将女子体体贴贴送回驴背,女子满脸疑惑,也不认识王某是谁。

  自此后王某洋洋得意,逢人就宣扬此事,说道:童儿追驴离去,自己乘机与友妻在草丛中私通。口中叙述女子穿着打扮,无一不准。同窗听说此事,又羞又怒。回家后一手提刀,一手捉住妻子,来找王某理论,神态凶恶。王某大惧,翻.墙奔逃,同窗一路追赶,一口气追了二三里地,这才愤愤折返。王某极力奔驰,肺叶张开,就此染上哮喘病,数年不得痊愈。

  第一百零七回 汪士秀

  汪士秀,庐州人,刚勇有力,能举百斤石臼,父子二人俱都擅长蹴鞠。汪父四十余岁,过钱塘江时沉没江心,生死不知。

  过了八九年,汪士秀去湖南办事,夜泊洞庭湖,其时明月东升,澄江如练。正欣赏月色湖景,忽见五名男子自湖水中冒出,手中拿着一张巨席,平铺水面,半亩大小。只见他们在席子上铺满菜肴美酒,杯盘触碰发出声响,温厚沉闷,不似人间陶瓷。过一会,三人在席子上坐下,另两人一旁伺候。主人一着黄衣,二着白衣。三人头上都戴着红色方巾帽,款式奇怪,月色微茫,一时间也瞧不明白。

  两名仆人皆穿褐衣,一似童子,一似老叟。只听得黄衣人说“今夜月色大佳,当浮一大白。”白衣人道:“此情此景,与昔年广利王摆宴梨花岛,颇有几分相似。”三人互劝饮酒,觥筹交错,有时交谈,语音甚小,便听不清楚。船上客人隐伏不敢动弹,汪士秀细细审视老叟,发觉他容貌酷似父亲,可是听其话音,又与父亲不同。

  二更将尽,一名主人说道:“趁此明月,正好击球为乐。”即见那童儿自湖中取出一个圆球,大可盈抱,似乎灌满水银,表里通明。三名主人一一站起,黄衣人呼喝老叟一同游戏,老叟一脚踢出,将圆球踢飞数丈,升入半空,扑通一声响,掉落甲板。汪士秀技痒难耐,极力踏去,那圆球轻软异常,只轻轻一碰,从中破裂,远远抛入江心,半途中光芒四射,有如长虹经天,又如彗星坠落湖面,湖水滚滚沸腾,嗤嗤冒泡,良久方才平静。

  席中主人大怒,异口同声骂道:“哪来的生人,败我清兴!”老叟笑道:“不坏不坏,此乃老汉家传流星拐法,踢得好。”白衣人怒道:“咱们正自气恼,你这老东西,高兴个屁?还不与小兔崽子一起,替我捉拿元凶,不然,一棍打断你二人狗腿。”

  汪士秀闻言,无计可逃,索性鼓起勇气,提刀横立船头,不一会便见童叟二人手持兵器冲至。汪士秀凝神细看,老叟果真是亲生父亲,叫道:“阿翁,孩儿在此!”老叟大骇,相顾凄然。

  童儿返身离去,老叟道:“孩子,快躲起来,不然你我性命皆休。”言未已,三名主人登舟闯入,俱是面貌漆黑,双眼大如石榴,黄衣人抓住老叟,强拽拖出。汪士秀拼命争夺,船舶摇晃,缆绳震断。汪士秀一刀砍断敌人手臂,黄衣人惨叫呼痛,狼狈逃去。一名白衣人疾奔而至,汪士秀一刀切下他头颅,抛入湖心,落水有声。另一名白衣人胆小怕死,扑通一声跳入水中,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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