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阳的话猛然刺进张胜祥的心里,让他升起一种感同身受的悲凉。
“所以,姐姐去了中国,而我从此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留在殷家。”提到死去的殷月,殷阳的面部表情变得柔和起来。
“以前不觉得奇怪吗?从来没有见过妻子娘家人的姐夫。”
殷阳的话让张胜祥一下子回想起与妻子相识的点点滴滴,相识后没有带自己见过父母的妻子,谎称跟家里闹翻了跟自己私奔到中国的妻子,从不联系家里人的妻子,从不提及往事的妻子,原来从那时候开始,妻子就决定消失在妹妹会出现的国度。想到这里,张胜祥心里有点不舒服,当时换成别人,对的时间地点,妻子也会毫不犹豫地跟随而去吧?
殷阳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用坚定地语气说,“相信我,姐姐并不是随便做出选择你的决定,事实上,当时只有你可以。况且,姐姐也是真心喜欢你的。”
是这样吗?张胜祥无奈地想到,现在说什么都没意义,毕竟妻子已经死了这么多年。
“你说你一直在等我?这又是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会来?”张胜祥打算换一个话题。
“【它】已经苏醒了,你又怎么会不来?”殷阳当即反问道。过了一会,她接着说,“就算你遗忘了你的任务,命运依然不会改变,直觉带你来到这,把【它】带回去,这就是黑暗森林的力量。”
“要凑够2000多个自然夭折的婴儿需要很长时间,我一直在等待着,终于等到了【它】的苏醒。”殷阳脸上终于有了一些人们平常称之为高兴的神色。
既然是夭折又怎么会是“自然”?张胜祥不明白,可是他知道,有很多事是不能用常理解释的。
“只能给【它】喝血?”张胜祥看到她手里把玩的精致匕首,想到一开始的那个问题。
“不是血,是雾!”与她冷酷时棱角分明的面无表情不同,出乎意料,殷阳又笑了,她似乎很爱笑,尽管她的笑里总带有一丝嘲弄和诡异。
“你那小说《胎音》不会有下文了。”在半晌的安静后她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了这一句,“颜银死了,胎儿也已经苏醒了。他阻止不了的。”
不知道殷阳口中的他是谁,张胜祥却可以明显感到殷阳话里面的幸灾乐祸。连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作者都还不知道的事,她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一次,张胜祥已经懒得问了,谜团太多,反正总有解开的一天。
“今天,怎么睡?”张胜祥看了一眼大床上熟睡的【它】,估计自己是没资格睡这张床了,进而提出了一个实际的问题。
“拿去,再开一个房。”殷阳把自己的钱夹扔了过来。
张胜祥认命地拾起,起身准备去一楼大厅。
一个真的够吗?
张胜祥按下按钮,电梯来得很快,打开了门,竟幸运地没有别人,张胜祥走了进去。打开了那个棕色的钱夹,抽出殷阳的身份证,看见上面的照片是长头发冷着一张脸的殷阳,而姓名果然写着妻子的名字,殷月。
简直就像可以透过这个不属于殷阳的名字触碰到她一直以来的压抑生活一样,张胜祥感受到不安得如同被完全的黑暗吞噬一般的悲伤——谁能看到我?
不被认同的存在吗?
但再怎么不被认同,就算是不被承认,你也依然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的吧?
15序曲至此剧终
张胜祥去了新订的房间,殷阳躺在【它】旁边的地毯上,就这么过了一晚。
第二天,张胜祥刚醒,就看见殷阳站在他床边,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进来的,难道是自己没锁门?
张胜祥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被子拉上来遮住赤-裸的胸膛,面前的毕竟是小姨子啊!殷阳却仿佛没看见,见他醒了,留下一个让他定机票的命令就转身离开。——好像不管是跟谁,他都是被命令的一个。
殷阳居然连护照都准备好了,看来她真的等了很久。张胜祥老老实实地办妥一切。
第三天,三“人”登上了回叶城的飞机。
下了飞机,张胜祥打了个车,带着两“人”回到了自己住的小区,反正家里有的是空房。
此时已经是傍晚了。楼道灯不知疲倦地发出温暖的橘色光芒。殷阳面无表情地抱着【它】沉默地跟在背后,张胜祥边走边掏出钥匙,快到家了。
是自己的错觉吗?
那倚在家门口熟睡的小小身影,再熟悉不过的粉红套装,灯光下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头发似乎还是走失那天他亲手扎上的麻花小辫,温顺地垂在胸前。
这是他的女儿婷婷,他走失快两个星期的女儿!
即使知道女儿不会出事,可当女儿安然无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张胜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压抑着心里如沸水般翻滚的狂喜,甚至不敢用指尖触摸一下面前的人儿。张胜祥就停在与女儿一步之遥的地方,几乎屏住了呼吸,生怕一吹气,眼前的影像就会消失。
殷阳停在他的旁边,一句话也没有说。
就在这时,面前的女儿动了动,用小手揉了揉脸,慢慢张开了她大大的眼睛,迷糊地看了一下周围,看清面前的人后,在下一秒起身扑向张胜祥。
“爸爸,你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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