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的人们,本来都还没有吃早饭。一见有茶水来了,也便纷纷的跑过去,争抢着喝了起来。正抬着灵柩的汉子们,也由休息的汉子们,给他们每人端了一碗过去喝下。只有那些跪着的孝子们,眼巴巴的干望着。
章尘离去到大孝子王冠烈前面,说:“我看昀昇老人也着实开店不易,我们费了他家这么多的茶水,你也就赏他一些茶水钱吧!”
做孝子的,是任何人的话都要听的。他见主葬先生这么说,也就立即对主管道:“你拿五两银子,去谢过昀昇老人吧!”
章尘离这时才对撒买路钱的人道:“现在到了北岸,我们继续西上,看看那白鹤石一带,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撒买路钱的,就又沿着河堤,一路撒钱买路而去。后边敲锣打鼓的,吹唢呐海螺的,披麻戴孝的,抬丧扶灵的,空手看热闹的,都相跟着继续前行。
时光已近午时,章尘离还带着送葬队伍,在白鹤石上转悠着。他故作无奈的道:“怎么今天就总是寻不见这宝地呢?难道还是时辰未到?我们不如......”
王冠烈见主葬先生想要打退堂鼓,忙道:“时光还早着呢,你就带着大家,慢慢地寻找吧!”
章尘离见大孝子这般说,也就借坡下驴道:“找是自然要找到才行的。只是,这些送葬的人,特别是那些抬灵柩的,都还空着肚子哩!”
王冠烈一听,立即招过丧家主管道:“你派几个人回去,把备好的酒肉饭菜,全给挑到路上来。让人们轮流着吃饭。”
主管就吩咐了十来个年轻人,回王家大院去挑酒肉饭菜过来。
从白鹤石再上去,就到达七岳山麓了。章尘离这时又指挥撒买路钱的,沿山麓折了回来。沿途走走停停的,午时三刻,便到了陈家大院。陈展鹤老人也拄着拐杖,来到院前观看热闹。当他看到瘦猴似的章尘离,跑前跑后时,就大声喊他道:“半仙儿,你过来一下!”
章尘离听见陈老爷在叫自己,便慌忙的跑了过去。问道:“陈老爷,您老找我有何事?”
陈展鹤老爷气呼呼的,用拐杖指着章尘离道:“你娃子,在捣什么鬼?把我的亲家翁弄来游乡似的。你说说,你这样就能找到‘十二尖山对太阳,有管阴地在路旁’的那块宝地吗?我看你是在成心磋磨孝子们呢!”
章尘离一听陈老爷这样骂自己,心里也着实慌了起来。因为他担心陈老爷揭穿了他的把戏。但为了掩饰惊慌,章尘离叫苦连天的道:“陈老爷啊!您老这可是冤枉尘离了也。为这事,我是和王族长他们几兄弟商量好了的。是他们一致同意这样做,我才愿意带着他们来找的呀!从一早开始,转悠到这时,还没有捞着一口饭吃。您以为我愿意吗?”
“放你娘的狗屁!哪有这样子来安葬老人的?”陈展鹤一点儿不相信章尘离的话。他又叫过女婿王冠烈问道:“是你们决定,用这种方式来,安葬你的老爹的吗?”
“回岳丈大人,是我们几兄弟一致同意了的!”王冠烈疲惫不堪的回答道。
陈展鹤气得发抖道:“糊涂啊糊涂,常言道,人死后,是入土为安。你们就怎么这样狠心的,把亲家翁这样的抬着来四处颠簸?你们是听信了哪个的鬼主张?”
“回岳丈大人,这是父亲大人临终之时的夙愿。我们做晚辈的,只得遵照才行!”王冠烈唯唯诺诺道。
“那就由你们折腾去吧!白顶着几颗大脑袋,却由着别人来揙拨。蠢啊蠢啊!”陈展鹤说完,便愤愤的离去了。
此时的王冠烈,经过老岳父的一通痛骂,好似也清醒了一些。他回过头,定定的看着章尘离,问道:“半仙,刚才岳父大人骂我,不是没有一点儿道理。现在,我要问问你,要是今天没有出现你之前所说的那几种奇事,你该怎样向我们说呢?”
此时的章尘离,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我既然说了,今天一定会有奇迹出现,那它是一定会出现的。只是时辰还没到罢了。如果今天真的没有我说的奇迹发生的话,我这颗脑袋,就交给你们处置好了!”
身为孝子的王冠烈,此时也不便与主葬先生章尘离大声的争吵。他只得低声的对章尘离忿忿道:“一切事情,都等到了时候再说吧!”
正在这停留之时,那回王家大院去挑酒肉饭菜的汉子们,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饥肠辘辘的送葬人们,一见那上好的酒肉上来了,一个个的都伸长了脖子。
丧家主管这时大声招呼道:“敲锣打鼓的,吹奏乐器的,鸣铳放炮的,还有抬丧轮休的,你们可以先去吃饭。正在抬丧的,可以放下灵柩在高凳上,但是,杠不能离肩。等他们吃饭之后,再来接替你们。”说完,自己就急急的跑过去,抢碗夺筷了起来。
章尘离见状,也走前去,抓过一瓶酒,舀上一碗肉,蹲在地上吃喝了起来。
因为孝子们在老人未入土之前,不能粘酒肉,只好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恨恨的看着那些狼吞虎咽的人们。
章尘离吃饱喝足后,顺便带了一些酒肉过来。他走过去将那酒肉递到王冠烈手上,说:“老人现在还在享受着阳气,你过去给老人家供上酒菜吧!”
王冠烈没好气的接过那些酒菜,去到老父的灵柩前跪下,给老人供上酒菜。杠不离肩的抬丧汉子们便笑道:“看起来,老人家也还要吃完午餐后,才安心上路呢!”
52书库推荐浏览: 唐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