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长老听到此处,突然打断了志远和尚的话语。他问志远和尚道:“先前,你在院坝里撒尿时,口中念叨着的,好了,这里的一切都好了!这话,就是你师父黄长老教你说的?它真的会有那么灵验吗?”
志远和尚道:“乘长老,明天早上,您便可以吩咐膳房,不要再煎熬那汤药了。因为再没有妇人,来喝那东西了!”
乘长老站起身来,双掌合一道:“阿弥陀佛!这场劫难,总算有个起落了!志远啊,我看你也很累了,就去你原来住的地方,休息去吧!以后,我俩再来慢慢地交谈。”
第一卷 符家大院 第四十五章
志远和尚从乘长老禅房里出来时,天色已是黄昏时候了。他在大殿正厅里站了一阵,看着那些熟悉的佛像。他看见,燃灯菩萨面前的炷香,快燃尽了。于是便走过去,给它换上了一炷香。之后,志远走出正厅,来到院坝里。看见师兄们正在忙着收拾院落,就走前去问他们道:“兄长们,你们都在忙活啊?我也来帮你们吧?”
正低着头做事的和尚,抬头一见那用志远声音说话的符大绅,吓得退让不及。口中只是不停的道:“不必,不必!”边说边慌慌地躲开了去。
志远和尚走向另一个和尚,用同样的话语问候。那和尚,同样是显得心虚的答应一句后,也躲闪到一边去了。他每接近一个和尚,那和尚便害怕他似地躲开了。他感到好生奇怪。想了很大一阵,也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
志远和尚一眼看见,前次一同去采药的悟潜师兄,也正在那侧厅门口忙活。心想,他总该还认得我吧。于是,径直朝悟潜和尚走过去。到了悟潜跟前,志远开口喊道:“大师兄,你们在忙啥呢?”
正在扫除的悟潜和尚,回头一见,也十分惊愕地道:“啊、啊,没、没忙什么!”说完也想要离开志远而去。志远却一把拉住悟潜和尚的袍子,问道:“大师兄,你们都是怎么了?好像一个个的,都变得不认识我似的。我是与你们一起,去鸡公岭采药的志远呀!”
悟潜和尚含糊不清地道:“认得的,认得的。你是志远,你是志远。你拉住我衣服做什么?快松开,你没看见我,正忙着呢!”
志远和尚自己也觉得,老是扯着人家的袍子是不行的,于是就放开了悟潜师兄。可他刚一松开手,那悟潜和尚,就如获大赦般地,急慌慌地跑开了。志远对着跑远去的悟潜和尚,可怜地叫道:“这到底是怎么哪?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怕我呢?”
和尚们都远远地站到一边,口里在嘀咕着什么。任凭志远对他们呼喊,但就是没有一个人再走过来,与他答话。志远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孤独的流下了泪水来。末了,他又跑回乘长老的禅房,放声哭诉道:“长老啊,庙里所有的师兄们,都不理我了!您给我说说,这可是为什么啊?”
正在打坐念佛的乘长老,闭着眼睛道:“是是非非,真真假假,常人莫辨啊!我认得你便行了。等过些时日,他们自然会认识你的。你先忍忍吧,忍忍吧!”志远和尚绝望地哭道:“我只不过是去师父那里,玩耍了两三天,难道说,我就真的变成鬼魂了吗?早知道他们这般的对待我,我还不如就留在师父身边,不再回来算了!”
乘长老没办法,只得站起身,他拍着哭得伤心的志远和尚道:“你这是讲的什么话来。你能从你师父那里,平平安安的回来,是带着你师父的使命的。那些和尚,暂时不接纳你,也是有其原因的。你一点都怨不得他们。等再过些时候,我慢慢地向他们解释,他们自然就对你和好如初了。如此看来,你再回到你原来的铺位去,也还会使他们心生疑惧。那便这样吧,你这几天,就吃住在我一起。也便于我两个好慢慢的交谈。此时已到用膳时间,你随我一起,到膳房用饭去吧!”孤立无援的志远和尚,只好跟随着乘长老,去到膳房。刚走到膳房门口,志远便听见,餐房里闹哄哄的。可他随乘长老身后,才踏进餐房,里边立即就鸦雀无声了。和尚们一个个的一见着他,就变得噤若寒蝉,不再张口了。只见他们,低着头,三下两下地吃完碗里饭菜,接着便一个一个地走出了用膳房。
志远和尚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感觉到一阵阵的绞痛。乘法师也不好当面阻止,那些要出门去的和尚,只不过尴尬地笑问他们道:“你们,可都吃好了?”和尚们点一点头后,就慌慌的挤出门外去了。
整个大餐房里,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乘长老和志远和尚两个人了。志远看着碗里的饭菜,无心下咽。泪水一直在他眼眶里打转。乘长老看在眼里,心中也怪不是滋味。他语重心长地对志远道:“你还是坚持着,吃点饭吧!这件事情,我一下子也向他们说不清楚啊!不过,我认定,你就是志远无疑!”
志远和尚无望的看着乘长老,哭诉道:“其实,我自己也清楚,我如今的容貌,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这都是师父为我替换了的。可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乘长老一听此言,忙对志远道:“你且慢慢道来,你师父黄长老,为何要将你改变模样?此时正好又没外人,你就放心地讲吧!”
第一卷 符家大院 第四十六章
志远和尚望着乘长老,心情沉重地道:“我在地府逗留的那几天,师父就叫我自由的到处去转,到处去看。我于是便怀着好奇心,把那十八层地狱,都看遍了。其中的景象,我这时一下子也全说不上来。但给我总的映象是,可怕,阴森恐怖,惨不忍睹。这就更加坚定了我,要回转阳世的决心。直到昨天夜里,我再次求师父道:‘师父啊!你要我来地府玩耍,这几天来,我也玩好了。您叫我回去,给您办的事情,您就交代给我吧!我想明天就要回去。’师父一听此言,便陷入沉默,一阵之后,他才说道:‘你真的,不想再玩了?这样也罢,你回去,早些帮我了结了那些事,我也可以除去一块心病。’接下来,师父便对我讲,他叫我回去之后,首先要解除那鸡不叫,狗不咬,女人家拉不出来尿的怪事。他教给我的办法,先前我已经告诉您了。其次,师父叫我回去,只跟您老说,可能那墓地建塔之事,就要开工在急了。师父说那宝塔,要建三座才行。在他墓地头部,立一座。肩部,左右各一座。呈三角形状,把那墓封住。三座塔的名称,主塔叫崇霄塔。两座陪塔,左边的叫月明,右边的叫风清。还说,塔基奠基时,需要三枚大铜钉。主塔那颗,长需三尺九寸,陪塔两颗,各一尺三寸。塔建好时,要分别在三座塔的周围,各植九棵万年柏树。其它设施,凭您乘长老的想象而定。这是师父给我交代的第二件事情。第三件事是,师父要我直接给您说,我从此,只能做带发修行和尚,而且要出入庙宇自如。因为只有那样,我才能代替师父,去处理符家大院里的一些事情。师父向我交代好这些事情后,不知怎么的,又变得愁眉不展了起来。我担心师父变卦,而不让我转世回阳,就急切地道:‘师父,您交给我的事情,我一定给您办好!’我见师父叹息道:‘不是我不相信你志远,为我办不好事情。我是见你如今这头破血流,皮开肉绽的模样,再回去天子殿时,你的师兄及长辈们,他们一定不肯接受你。我想来想去,只好准备为你移花接木。这移花接木,就是把你完整的脑子,装到另一个完好的躯壳中去。可这两天,我这铁房中,没有你这般年岁的僧侣道人,可以借用。我们的法规,也是不可以乱取人魂魄的。在此之前的那些,都是一些罪恶之身,若把你附到此等人的身上,那回转阳世后,你定会遭到千万人唾骂。我只好准备去锡房,借来一个你我都认识之人,将你乔妆打扮到他的躯体中,回到阳间去。他是被人害死的,如今是一个冤死的淹死鬼。讲来,你一定也认得他,他就是符家大院的大公子符大绅。他自进阎王府来后,一直找阎罗王申诉个不停,甚至于把我也给牵扯进去了。阎君也曾找过我,问符大绅之死,到底与我有无关联。我对阎君说,此事,若论有无关联,要说有,也好象有那么一点点。要说无,也就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符大绅的死,只是早晚的事。既然有人要存心害他,他早晚都是躲不掉的。只不过他不该死在,我刚被下葬的当天而矣。阎君听了我的话后,说只因他符大绅在阳世里,也不曾有什么罪恶,而且也不到寿终正寝之年。我看,还是把他给转回阳世去算了。我说,那也是可以的。只不过我与符大绅的父亲是故交,如今眼看着他家变得鸡零破碎的样子,心有不忍。看阎君能不能,把符大绅的躯体里,换上另一个人的脑子,叫他们合二为一,转回阳世去?阎君对我笑笑道:那也可以,你去锡房,找丁鹤年把符大绅提过来,由你给他们做手术吧!哦,我还忘记问了,你要换脑子的人是谁呢?我便向阎君如实说了是你志远。同时也向阎君说了,是由于手下阴差章尘离误伤了你。志远啊!只因那符大绅的年纪,要比你大上二十多岁,如今你心是你自己的,而模样是符大绅的,你愿意吗?’我想,只要能立即回到阳间里去,既便是个八十岁老人,我都愿意。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对师父道:‘师父,我愿意!’其实在那时候,师父早已把符大绅,从锡房判官丁鹤年那里带了过来。师父见我愿意后,就叫出了符大绅来。我与符大绅,本来就是熟人,一听说,如今两人合二为一后,便可转回阳世里去,便都很高兴。师父一见我俩兴奋不已,便道:‘你们两个,就先在这桌子边喝酒吧!要喝得忘记自己是谁了才能罢休。而后,你们两个就躺在一张床上去。到明朝,你俩自然便是一个人了!’我和符大绅两个,真的就在桌子旁,推杯换盏起来。一直喝到大半夜。都不认得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到底是怎么躺倒在一张床上去的,就更不知道了。一觉醒转回来时,就变成我就是符大绅,符大绅就是我了。师父笑着对我说道:‘是哪个把你给捉来的,还是让哪个把你给送回去吧!’我一见,那章尘离师哥,就站在一旁。不过,他已没有了前几天的精神样,看上去,已是呆呆傻傻的样子。我有点担心地问师父道:‘师父,师哥他......’师父知道我想说什么似地对我道:‘你放心好了,他会平安地送你回去的。’接着,师父流着泪,送我出门,他责令师哥道:‘志远若有半点闪失,我将要你的小命!’师哥唯唯诺诺的。我回头拜别师父后,便随着师哥章尘离一道,上了回转阳世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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