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桥上,姜三坐在桥头,接过于世隆点燃的烟,吧唧吧唧,一阵猛抽,而在他面前的于世隆战战兢兢面色发白,支支吾吾,闪烁其辞,解释道:“我本来是想只往下游捞的,可捞了五百米远也没见着尸体,后来,我听雇来两三个船夫说,他们在我们到这里以前,看见一条三米长的大鱼嘴巴里衔着像是一个活人的什么东西往上游去了.....。”
“咳咳,咳咳。”
也不知道是被烟呛的还是受不了于世隆低级的谎言,姜三剧烈的咳嗽起来,他无奈的暗自伤感,再三悔恨,为何在那个时候不让徐泽伟一脚踩烂这个猪的脑壳!深深呼吸,让烟气从肺中逸散,姜三冷笑道:“于世隆,我求求你,编个好点的谎话好不好!”
于世隆伸出三根手指跪在姜三面前赌誓:“姜叔,您听我把话说完,如果有一句假话就让我三刀六洞被人插了!”
姜三见于世隆如此诚恳,不好一棒子打死,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于世隆:“按照常理来说,水涨得甭管多厉害,活人也不可能被冲这么远,我和兄弟们商量,往上游再捞捞看,死马当活马医。刚在上游捞到一百米左右,就听到打捞船的大网触碰到了什么东西,顺着船上的照明灯,低头仔细一看我们都吓了一大跳,打捞船的大网竟然网住了两条大锦鲤!一条三米长,另一条竟然有五米!我的天!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鱼啊!我敢说这两条锦鲤都成了精了!都说这精怪好吃人,我想尸体很有可能在这两条锦鲤的肚子里,我喊人赶紧收网,只要能抓住他们剖开肚子,兴许这差事就了了!”
姜三嗤笑:“你们抓住了?”
于世隆一副愁眉苦脸:“抓住就好了!那两条锦鲤劲儿大,尤其是五米的那条,它使劲一扯,大网就破了。”
姜三眉头紧蹙问于世隆带来的手下,道:“你们几个当时在场吗?于世隆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和于世隆一起到三元桥上的喽喽相互推搡片刻,其中一个长相憨厚的向前一步,小声说道:“回姜叔的话,是真的,不过......。”
“侯曜桦,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于世隆急了,面色铁青神态狰狞扭头骂道,他从地上站起来,抡圆胳膊就要打侯曜桦。
姜三笑眯眯的看着于世隆,心中乌云密布:“于世隆你这个这王八蛋!果然是你在捣鬼,看来你忘了是谁救了你!我能让你活,也能让你死!”
于世隆似乎是发现姜三心有不快,深叹一声,重新跪在原地,垂头丧气不再言语。
侯曜桦壮着胆不紧不慢的说道:“姜叔,我知道这大鱼的事儿您不信,是啊,这事儿要不是亲眼看到,我敢说,没人会信,可它千真万确是真事儿,您一会去打捞船上看看就知道了,那尼龙大网韧,在水里比钢还结实,硬生生被撞碎了,于长随刚才不让我说话,是有原因的。”侯曜桦停顿片刻,指着东西流向河道的东方,浑身上下全在颤抖:“如果我说,我们看见一个尸体哗得从那条五米长的鱼嘴里面喷出,快得跟火箭似地,飞向北方去了,您会怎么想,是不是觉得我们发癔症,全疯了?”
姜三再也无法忍受,手中一紧,三元桥用石头做的护栏被他抓碎巴掌大的一块,他从桥头跳下,伸出手指戳着于世隆的脸,脖子上的青筋暴粗,显然是怒极,大声说道:“我再问你他娘的最后一遍,是不是真的!”
于世隆:“姜叔,你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解释,我......。”
姜三:“‘是’还是‘不是’!”
于世隆像是撒了气的皮球,软绵绵的说道:“是。”
姜三面色阴骛抬头望天,大声悲鸣:“大头,我对不住你!我连你的尸体都没能找到!”
于世隆跪着向前半米,紧紧抱住姜三的脚踝:“姜叔,我们这就去买新网接着捞!”
眼见于世隆旧计重施,姜三厌恶地抬脚把于世隆甩在一边的护栏上。“啪,咚”两声闷响,于世隆重重落下,半天没动弹。
姜三怒喝道:“给我站起来!”
于世隆扶着护栏,缓缓地站起来,捂着右上腹,痛苦的低声哀嚎,想必是断掉几根肋骨,他神色沮丧地摇摇头,低声说道:“姜叔,我的命是您给的,想要拿回去说声就是,免得脏了您的手,我于世隆,绝不含糊!”
侯曜桦没想到说出实话会是这种结果,看来于世隆在之前说得对,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比冷酷的事实更能让人接受,侯曜桦非常后悔,他为啥这么傻,明明知道不会有人相信‘飞尸’,还在姜三面前说这些。
姜三眯着眼睛指着小淮河:“要你的命?我要了你的命有什么用!这条河,你把这条河给我清干净,不是说有大鱼吗?把它们给我抓住,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抓住!抓活的!听见没有!”
侯曜桦嘴巴微微开阖,想要说些什么,可他选择了沉默,他听出来了,姜三选择相信他们,他真的没想到,一个没有在场的人会相信‘鱼精’、‘飞尸’的存在。
于世隆浑然忘记伤痛,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感谢姜三的信任,他像是黑白电影中受苦受难终究获得解放的农奴,感激之情溢出言表,绷紧下巴,坚毅地点头发誓:“捞不着,我就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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