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了双眼,心中惊讶地想,难道那个人就是把蛇放进骨灰罐里的人?因为捉蛇的时候不小心被咬伤了?可……怎么会是那个人?
07.桃花林
大家按秩序排队洗手,我看得一清二楚,那个人却没有发现,此刻正拿肥皂搓着双手。苗姐看我站在后面不动,她就催我快点去洗,别浪费时间了。大家都挤在食堂这边,不适合当面质疑那个人,我便按捺住冲动,打算吃完饭再去当面戳穿人家。
这顿饭吃得我浑身舒畅,差点忘记了重要的事情,还比平日多吃了一碗饭。韩嫂今晚做的饭菜非常可口,大概是因为苗姐大驾光临,她特地露了一手,不像以前总是应付了事。我吃饱了以后,想起洗手时撞见的情况,于是就大步追出去,截住了正要走向瓦房宿舍的那个人。
“是你把那条蛇放进骨灰罐里的,对不对?”我停在草地上,堵住那个人的去路,见到对方要解释,又继续说:“别想蒙我!你手腕上有蛇咬过的伤口,身上的药味又那么重,那根本不是治你眼睛的药,你以前的药都是没有味道的!如果我猜得没错,你现在敷的药是用来治你手腕上的……”
“你都看见了?”贾瞎子打断道。
“这段时间都是你在作怪?”我讶异地问。
“不是我!”贾瞎子斩钉截铁地否认。
草地上没有人,大家都散去了,空旷的地方很难有人偷听,我干脆大胆地问:“难道不是你在背后整我们?金乐乐出事,罐子有蛇钻出来,骨灰房里多出一个罐子……这些不是你干的吗?”
“蛇是我抓的,可不是我放进去的。我都看不见了,怎么做那些事?”贾瞎子苦笑道。
“你承认蛇是你抓的?”我不明白地问。
“也不算是我抓的。”贾瞎子冷静下来,不紧不慢地跟我说,“我眼睛有问题,除了每个月去镇上的人民医院检查眼睛,拿一些药防止眼组织坏死,还会跟老中医拿点别的药方,希望有一天眼睛能好起来。那条蛇是老中医给我开的,他说喝草花蛇的胆液对眼睛有好处,所以我就从镇上的花鸟市场去买了一条草花蛇回来。那天,我把蛇买回来想叫韩嫂帮我杀蛇取胆,可不小心被蛇咬了一口,之后就去找老中医拿药。草花蛇平常没有毒,可夏天就不一样了,它会分泌毒液,用来猎杀食物……”
“等等,你说蛇是你从花草市场买的?”我连连问,“那它怎么跑到唐二爷的骨灰罐里?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从老中医那里拿完药回来,蛇就不见了,我还以为它跑了。第二天,我听到你在宿舍里喊了一声,又打死了一只蛇,我当时是想说的,可苗姐催着你把罐子带去骨灰房,我就没吱声。不过,我后来问过你了,那条蛇真的在骨灰罐里吗……”
我恍然大悟:“原来你那天跑来问我,就是因为这件事?”
“我看不见,不能确定是不是同一条蛇,即使能看见,也不能完全确定,我自然就没说什么了。”贾瞎子为难道,“毕竟,一条蛇不见了,然后稀里糊涂地跑进骨灰罐里,你让我怎么跟你说?”
“这事是有点奇怪。”我不得不承认贾瞎子说得有道理。
“我总觉得自从唐二爷走了,怪事就接二连三地出现,会不会他变鬼了?”贾瞎子又开始天马行空地瞎猜疑。
天色不早了,贾瞎子并非真凶,于是我再聊了几句就将他打发走了。韩嫂正好要洗碗,我看见她在水龙头前忙活,转身就去跟她确认贾瞎子的说辞。韩嫂一边洗碗一边点头承认,贾瞎子喝蛇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蛇胆都是她帮忙取的。我听韩嫂说得那么肯定,没再多问,想要离开时,又忽然停了下来。
“韩嫂,你……你老公是怎么出事的?”终于,我把这个问题抛了出来,之前早就想问了,可又怕触动人家的伤心往事。
韩嫂显得很平静,关掉了水龙头就看向我,答道:“韩天笑是1998年出事的,和洪克出事隔了十年,他们都是在打捞时碰上食人鱼才出意外的。去年是2008年,大家都以为胡嘉桁也要出事,因为又隔了十年嘛,幸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奇道:“食人鱼?88年到98年隔了十年,彝江还有食人鱼?不是说那些怪鱼都不见了吗?”
韩嫂答道:“那当然,没人把那些怪鱼抓起来,江里肯定还有。可说来奇怪,那些鱼就是我老公和洪克出事前后才有的,后来有人去捉它们,又无影无踪了,搞不懂!”
我听韩嫂唠叨了很久,这才知道韩天笑也是因为食人鱼而死的,只不过韩天笑留下了一罐骨灰,而洪克当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天渐渐黑下来,我帮韩嫂洗了几个碗,之后才回到宿舍里,一个人点起蚊香继续思考。岳鸣飞已经没有多少热情了,吃过晚饭就去约会了,有时夜里还会留宿在镇上的宾馆里。
我坐在桌前,望着窗外的夜空,想来想去,仍然想不透彻。月亮爬过山头后,我又拿起手机端详,今天一天没人给我打电话,唐紫月明明说白天要去老渡场一趟,却一直没联系我,害我老怀疑手机坏掉了。发呆地坐了几分钟,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以为是唐紫月喜欢恐怖的气氛,想邀我晚上一起去老渡场,可拿起手机一看,他奶奶的,居然是岳鸣飞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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